飞机穿过云层时，千萌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舷窗上。十二小时的航程，她没合过眼。每次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周慕白跪在米兰后巷的雪地里，用他的大衣裹住她发抖的身体的样子。

    女士，需要毛毯吗空乘轻声询问。

    千萌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手链——那是庆功宴那晚周慕白送给她的，说是庆祝她获奖的礼物。银链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指南针，他说这样她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现在这礼物像个讽刺的笑话。

    飞机降落在浦东机场时，天刚蒙蒙亮。千萌拖着登机箱穿过空旷的到达大厅，手机突然震动。是安朵：萌萌！我到工作室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米兰怎么样

    千萌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告诉安朵她获得了新锐设计师奖，却把奖杯扔在了米兰的垃圾桶里告诉安朵周慕白投资了他们工作室，却有个未婚妻叫林薇

    最终她只回了一句：今天休息，明天见。

    出租车驶过高架桥，晨光中的上海像一幅水墨画徐徐展开。千萌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却感觉一切都很陌生。短短一周，米兰和周慕白在她心上刻下的痕迹，比过去二十多年都要深刻。

    回到家，她机械地洗澡、换睡衣、躺上床。身体疲惫到极点，大脑却异常清醒。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千小姐，我是艾玛。周总让我转告您，投资协议会如期履行，请您注意查收邮件。

    千萌把手机扔到床尾。周慕白这是什么意思用钱打发她证明他公私分明她抓起枕头捂住脸，压抑住想尖叫的冲动。

    第二天清晨，千萌顶着黑眼圈出现在工作室。推开门的一瞬间，安朵像阵风一样冲过来抱住她。

    萌萌！我想死你了！安朵退后一步，上下打量她，天啊，你怎么瘦了一圈米兰不顺利吗

    千萌勉强笑了笑：挺顺利的，就是太累了。

    那个投资人呢靠谱吗安朵拉着她坐下，眼睛闪闪发亮，我查了周慕白的资料，天呐，周氏时尚投资集团！萌萌你太厉害了！

    看着安朵兴奋的样子，千萌胸口发闷。她该怎么告诉最好的朋友，那个厉害的投资人吻过她，抱过她，却有个未婚妻

    他...人还不错。千萌低头整理桌上的布料样本，投资协议应该很快会发过来。

    安朵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但体贴地没有多问。整个上午，千萌都心不在焉，剪坏了两块昂贵的真丝面料，还把咖啡打翻在设计稿上。

    午饭时间，安朵终于忍不住了：萌萌，到底怎么了从你回来就不对劲。

    千萌盯着面前的沙拉，叉子无意识地戳着生菜叶子：安朵，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但他有未婚妻了，你会怎么办

    安朵瞪大眼睛：周慕白有未婚妻

    千萌的手一抖，叉子掉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说漏了嘴。

    那个...不是...她结结巴巴地想掩饰。

    天杀的混蛋！安朵猛地拍桌而起，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他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我就知道这种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千萌的眼眶突然发热。安朵的愤怒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自己都不敢面对的委屈和伤心。

    没什么，真的。她抓住安朵的手腕让她坐下，就是...有点好感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安朵怀疑地看着她：你确定

    嗯。千萌挤出一个微笑，我们聊聊设计吧，米兰时装周上我看到几个新趋势...

    转移话题很拙劣，但安朵体贴地接过了话头。千萌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丝失落——她多希望能有人分担这个秘密，这个让她辗转反侧的痛苦。

    下午的工作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