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广袖突然扫落石桌上的茶盏,碎片溅在我脚踝,比他咬着我唇齿的力道更疼:他们要借你的婚事,逼镇北王交出玄铁矿的虎符......
他被影卫拖走时,指尖还勾着我鬓间的玉簪。那是今早皇后赏的,簪头雕着并蒂莲,却在花蕊处嵌着半粒东珠
——
与册封礼上滚落的那三颗,同出一匣。我摸着唇上的血痕,忽然想起佛堂火盆里的襁褓残片,上面的并蒂莲纹,与皇后腕间的翡翠镯刻着同样的花样。
三日后,我在生母林氏的旧物箱底,发现了半幅残破的蜀锦。褪色的丝线绣着北疆地图,玄铁矿区的位置被朱砂圈了又圈,角落歪扭的小字写着:虎符在青鸾卫,唯血脉可启。锦缎夹层掉出半枚虎符,尾端缺了青鸾眼
——
正是皇帝手中那半枚缺少的部分。
崔嬷嬷送燕窝粥来的时候,我正对着虎符出神。她盯着我掌心的纹路,腕间疤痕突然抽搐:公主可还记得,林氏夫人临终前攥着虎符说的话
她忽然凑近,压低的声音混着檀香,她说
去找青鸾卫的雀儿,她腕上有和我一样的疤......
我猛地抬头,看见她撩起袖口,烙铁疤痕下隐约透出青色刺青
——
半只展翅的青鸾。与我肩上的蝶形胎记不同,这刺青的尾羽,正指向地图上玄铁矿区的红圈。皇帝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林氏女生来就该活在镜中,原来早在二十年前,他就知道真正的青鸾卫遗孤,是皇后身边的崔嬷嬷。
深夜,我抱着蜀锦潜入佛堂。地砖下的血经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我数着第七块青砖撬开,染着金线的经卷上,第一句便是:吾女阿鸾,生而带蝶痣,腕有青鸾刺,持虎符可定北疆......
墨迹在
刺
字后晕开,像是被泪水浸过。
经卷末页贴着张泛黄的襁褓纹样,边角绣着并蒂莲与青鸾
——
和皇后焚烧的那方一模一样。原来真正的私生女,是崔嬷嬷,还是皇后藏了二十年的亲生女儿我摸着经卷上的血字,忽然听见佛堂外传来皇后的疯笑:阿鸾的血最纯......
最适合写经......
李承泽的玉雪骢在宫外嘶鸣时,我正将半枚虎符按进蜀锦的暗纹。指尖触到凸起的字迹,是生母的绝笔:庆元帝杀我义父,夺青鸾卫虎符,唯有帝后之血,可解玄铁矿封禁......
墨迹在此处被划破,留下点点血渍,像极了太子昨夜吻我时,落在我颈间的泪。
晨钟响起时,崔嬷嬷送来杏仁酥,碟沿的青鸾纹上落着片红叶。我盯着她腕间的刺青,忽然想起秋猎时刺客的烙铁疤痕
——
原来那些所谓的
青鸾卫余孽,不过是皇帝豢养的影卫,用来坐实我
遗孤
身份的棋子。
而真正的青鸾卫血脉,或许从来都在凤仪殿的阴影里。皇后焚烧襁褓时,故意让我看见的半只青鸾,正是在暗示崔嬷嬷的身份
——
她才是先帝手札里
交由乳母抚养
的遗孤,而我,不过是被推到明处的替死鬼。
我咬了口杏仁酥,舌尖传来的刺痛让我险些呛咳
——
原来皇帝早知道我对杏仁过敏,这碟
赏赐,既是试探,也是警告。望着窗外飘落的青鸾花瓣,我忽然轻笑,将半枚虎符塞进崔嬷嬷掌心:明日随我去趟镇北王府,就说......
世子妃要亲自查验聘礼。
她僵住的瞬间,我看见她眼底闪过惊恐与释然。原来这盘局里,每个人都揣着半枚虎符,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