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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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玉佩惊变
进去!狱卒的喝骂声在冰冷的石壁间嗡嗡回响。他被猛地推进一间狭窄的囚室,哐当一声,沉重的铁门在身后锁死,将他彻底吞没在这不见天日的死寂牢笼里。
黑暗浓稠如墨汁,带着刺骨的寒意,丝丝缕缕钻进他破碎的囚衣,啃噬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躯体和意志。就在意识快要被这无边的冰冷与绝望冻结的瞬间——
甬道那头,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狱卒那种粗重、拖沓、带着恶意和油腻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清晰、平稳,从容不迫,敲打在冰冷的石地上,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有力,带着不容忽视的份量,一步一步,由远及近,朝着他这间死牢的方向而来。
谢凛蜷缩在角落稻草堆里的身体猛地一震,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绷紧了每一根神经,浑浊的眼珠死死盯向那道被铁栏分割的、昏暗的光影。心脏在死寂的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搏动了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期待与恐惧。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
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传来,接着是铁门沉重开启时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一团比甬道里更明亮些的光晕,随着敞开的门涌了进来,驱散了门口一小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光晕的中央,静静立着一个身影。
一袭天水碧的湘云罗裙,通身不见一丝金银珠翠,唯有衣料本身流转着极淡雅内敛的光泽。乌发松松挽起,斜簪着一支素净的青玉扁簪。她站在门外的光影里,身形纤秾合度,气度沉凝如水,全然不是记忆中那个单薄得能被一阵风吹倒、被一场雨浇透的孤女模样。
三年时光,仿佛洗尽了所有的狼狈与卑微,只沉淀下一种温润如玉、浑然天成的光华。她的面容似乎并未有太大改变,依旧是记忆中清秀的轮廓,只是那双眼睛……那双曾经盛满惊惶、绝望和破碎泪光的眼睛,此刻平静无波,深得像不见底的古井,清晰地映着他此刻囚衣污秽、蓬头垢面的狼狈倒影。
沈知微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谢凛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每一个狼狈不堪的细节都收入眼底,眼神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她的唇角,甚至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了一个极浅、极淡,却异常清晰的弧度——一抹毫无温度、纯粹到极致的笑意。
谢大人,她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牢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像在惋惜一件易碎的瓷器,三年不见,别来无恙
谢凛像是被那抹冰冷的笑意灼伤了眼睛,猛地侧过头,避开她的直视。残存的最后一点尊严和骄傲在这一刻疯狂地燃烧起来,灼烫着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呵斥的话语。然而下一秒,那记忆深处惊雷般炸响的破落户三字,又如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喉咙。
他张了张嘴,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几次,最终却只发出几声破碎的、意义不明的嘶哑气音。所有的言语,在眼前这巨大的、荒诞的、超出他理解范畴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笑至极。
他只能死死地攥紧冰冷的镣铐,指关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对抗这荒谬现实的东西。
沈知微的目光在他紧攥铁链的、指节泛白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那抹淡薄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嘲弄。
妾身此来,她微微抬高了声音,清越的嗓音在狭小的囚室内激起微弱的回响,是为了取回一件东西。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得如同在谈论今日天气,一件当年大人休书掷下时,不慎遗落的东西。
休书遗落的东西
谢凛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如同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虚幻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