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皱眉要上前,陈季常已解下腰间玉佩抛给福生:去买些馒头来。
乞儿们捧着热腾腾的馒头狼吞虎咽,陈季常蹲在地上替最小的孩子擦嘴,袖中掉出张纸。
柳清欢捡起一看,竟是他新拟的《流民安置条陈》,上面用朱笔标着设粥棚三处药庐两处,落款处写着陈季常谨呈。
你要递呈子给开封府
她望着他认真的眉眼,忽然想起昨夜在书房,他说治世需兼济天下时的神情。
陈季常拍了拍膝头尘土,从福生手中接过治蝗图:柳姑娘可愿与我同去若能说动开封府尹,蝗灾与流民之事,或可一并解决。
她盯着他掌心的碎玉,又看看手中的《齐民要术》,忽然将账本往他怀里一塞:丑话说在前头,若布庄的事查不出端倪,我便……
便用剑挑了我的心,在下知晓。
他笑着接话,见她耳尖泛红,故意放慢语速,不过在下有个请求,望柳姑娘允准。
说。
能否告知芳名总叫‘小哥’,怪生分的。
她转身就走,发尾扫过他手背:多管闲事。
陈季常见她步伐轻快,腰间剑穗上的碎玉已被悄悄塞回,嘴角扬起笑意。
国子监晨钟响起时,他摸出袖中狼毫,在《流民安置条陈》空白处画了个小人儿,手执长剑,脚边卧着只摇尾巴的小狗。
第三章
破庙论策·琴剑和鸣
三日后,城郊破庙。
柳清欢握着陈季常整理的布庄账本,目光落在巧立名目,侵吞织户三十亩桑田的批注上,指尖重重叩击石案:果然是你父亲的产业!
阳光透过破瓦洒在她脸上,映得睫毛根根分明,陈季常见她眉间怒意,忙递上盏凉茶:在下已修书给叔父,他主管户部度支,此事或可秉公处理。
她抬眼望他,只见他襕衫袖口磨得微旧,显然不是富家公子的奢靡做派。
想起前日在国子监,见他将御赐的紫毫笔送给寒门学子,自己却用着竹管笔,心底忽然软了软。
为何帮我
她接过茶盏,凉茶里混着淡淡墨香,你父亲若知晓,怕是要家法处置。
陈季常拨弄着石案上的横琴,弦音叮咚:在下读《孟子》,最喜‘民为贵’三字。再说……
他忽然抬头看她,目光灼灼,柳姑娘为民请命的模样,比画中仙子更动人。
她呛到咳嗽,茶水溅在账本上。
陈季常忙取出帕子擦拭,却见她耳尖红得要滴血,心中暗喜。
忽闻庙外传来狼嚎,她握剑起身,却见他已将琴横在膝头:听说狼畏人声,在下弹一曲《猗兰操》试试。
琴弦拨动时,破庙四壁嗡嗡作响。
柳清欢站在门边望风,听着他略显生涩的琴音,忽然想起昨日在开封府,他据理力争时的模样——明明身形单薄,却敢直视府尹的眼睛,说织户之苦,乃国之根本。
啪的一声,琴弦绷断。
陈季常苦着脸抬头:许久未练,生疏了。
柳清欢转身时,看见他膝头沾着泥渍,想起方才他蹲在墙角修补破庙漏瓦的模样,鬼使神差地说:我教你些防身术吧。
他眼睛一亮,忙不迭起身。
她抽出软剑,剑尖挑起他的腰带:先扎马步,脚距与肩同宽。
陈季常依言照做,却因重心不稳晃了晃,她伸手扶住他后腰,触到一片冰凉——原来他为了给流民换粮食,早已将狐裘当了。
柳姑娘的手……好暖。
他轻声道。
她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转身时撞在他怀里,发间木簪蹭掉了他束发的玉冠。
青丝散落间,两人目光相撞,破庙里的狼嚎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