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人能够真正理解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和恐惧。
或许……真的应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这个念头再次如同幽灵般在他脑海中浮现。但旋即又被他更加坚决地否定了。他该如何向一个完全陌生、信奉科学和理性的心理医生,描述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完全无法用科学和理性来解释的诡异经历拖鞋声门缝光反锁的空房墙壁里的敲击和叹息监控里重叠的影子会说话的录音笔他怕自己还没说完,就会被直接送进精神病院。不,这条路走不通。他只能……依靠自己。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完全亮,陈默就联系好了一家搬家公司。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搬家货车如约而至,几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师傅动作麻利地将他那几个简陋的行李箱和纸箱搬上了车。整个过程异常迅速,仿佛连空气都在催促着他赶紧离开。
他站在楼下,最后一次抬头望了一眼锦官城南苑B栋那栋灰暗的建筑。四楼的窗户依旧紧闭,如同一个个空洞的眼窝,沉默地注视着这个即将逃离的猎物。再见了,404。再见了,那堵会叹息的墙。再见了,那个阴森的地下室。再见了,张某。再见了,过去那个愚蠢而可怜的陈默。他希望这次是真的告别,彻底的告别。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拉开车门上车离开这个噩梦之地时,一个负责搬运的师傅,年纪约莫四十出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走过来递给他一支烟,似乎想趁着装车间隙闲聊几句。陈默注意到,这位师傅的脸庞有些熟悉,似乎就住在附近,或者经常来这一带工作。
哥们,这就搬走啦师傅热情地问道,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也是哈,这小区是太旧了,住着不舒服。
陈默勉强笑了笑,接过烟点上:嗯,是啊,换个新地方,图个清净。
那师傅吸了一大口烟,满足地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目光无意中扫过车厢里堆放着的陈默的行李,最终落在了其中一个敞开着口的纸箱上。那个纸箱里装着一些陈默平时穿的鞋子和杂物。
咦师傅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指着纸箱里一双半旧的、看起来很普通的灰色棉拖鞋,随口问道,哥们,你这双棉拖……还要带走啊
陈默低头看了一眼,那确实是他冬天在宿舍里经常穿的一双棉拖鞋,因为穿着舒服,一直没舍得扔。要啊,穿着还挺暖和的。怎么了他有些不明所以。
哦,没什么,没什么。师傅挠了挠后脑勺,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和犹豫,似乎在斟酌着该不该说。就是……嘿嘿,你别介意啊,哥们……我就是瞅着这拖鞋……有点眼熟,感觉……感觉有点瘆得慌。
瘆得慌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为什么
嗯……师傅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一丝神秘和后怕的语气说道,我以前……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模一样的。就……就B栋那个……几年前死在屋里的那个人……听当时发现尸体的警察私下里说……他脚上好像……就穿着这么一双灰不溜秋的棉拖鞋……
轰隆!!!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陈默的脑海中炸响!
搬家师傅那句看似无心、却如同来自地狱判官宣判般的话语,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冰冷匕首,猝不及防地、狠狠地捅进了陈默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死死地、几乎是惊恐万状地盯着纸箱里那双再普通不过、甚至有些破旧的灰色棉拖鞋!那双他穿了整整一个冬天、从未觉得有任何异样的拖鞋!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变成了一件来自死者的、充满了不祥诅咒的遗物!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巧合!世界上款式颜色相似的棉拖鞋多了去了!他拼命地在内心嘶吼着,试图用理性的逻辑来对抗这如同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