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在残破的舞台上投下斑驳光影。

    江述白蹲在乐池边缘，正往胶片放映机里装一盘老式录像带。

    这是最终剪辑版。他按下播放键，银幕上出现他们初见那晚的画面——林星晚在金鹤奖后台跳《洛神赋》，他站在阴影里凝视。

    镜头突然切换至威亚事故当天，她坠落的瞬间被江述白接住，慢镜头里他们的衣袂纠缠如蝶翼。

    明天首映的版本不是这样。林星晚踩过碎玻璃走向他，你把王总威胁场务的片段剪进去了。

    他指尖的香烟在黑暗中明灭：三年前我选择沉默，现在该结束了。烟灰飘落在苏颖的舞蹈日记上，正好盖住赎罪那个词。

    林星晚忽然夺过他的烟深吸一口，尼古丁的辛辣呛出眼泪：苏颖至死都不知道，当年那瓶硝酸...

    是我母亲放的。江述白平静地吐出真相，她恨我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女。

    胶片转动的咔嗒声填补了死寂。林星晚望着银幕上定格的画面——十七岁的苏颖在后台偷偷往她水杯里放止痛药，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害我。

    《长夜将明》的结局要改。林星晚从舞鞋暗袋取出皱巴巴的剧本，白微不该跳崖明志，她应该...

    江述白突然拽过林星晚手腕，就着月光看她掌心的疤痕：应该像你一样，带着伤疤继续跳舞

    他们身后，放映机自动播放起最后一段录像：三天前的深夜，江述白独自在废墟剧场排练。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跳完《霓裳羽衣曲》全部舞段——每个动作都精准复刻林星晚二十岁时的录像，包括那个医生宣布她再也做不了的32圈挥鞭转。

    录像里的他摔倒了七次，膝盖渗出的血染红白西裤。最后一次成功时，他对着镜头说：星晚，你看，我们能治好所有伤。

    首映礼红毯上，江述白突然单膝跪地为林星晚系舞鞋带。

    无数闪光灯中，他仰头时金丝眼镜滑落鼻梁：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回头。

    当主持人宣布最佳女主角时，林星晚踩着背景音乐走向领奖台的脚步突然踉跄——大银幕正在播放王总受贿的铁证，包括他指使苏颖破坏威亚的录音。

    全场哗然中，江述白在嘉宾席举起手机，屏幕上是警方通报：王总涉嫌谋杀被捕。

    林星晚在山呼海啸的掌声中转身，看见江述白正用受伤的左手小指勾着那枚刻着赎罪的戒指，缓缓放进苏颖的舞蹈日记里。

    聚光灯下，他对林星晚比了个舞蹈老师教过的手势——意思是谢幕时看向最爱的人。

    11

    三年后的国际电影节闭幕式，林星晚和江述白并肩站在领奖台上。江述白左手无名指戴着和田玉戒指，锁骨下纹了只展翅的白鹤——覆盖着那道曾被王总嘲笑的疤痕。

    台下有记者大喊：江太太，当年您为什么坚持拍完《长夜将明》

    林星晚望向身旁的江述白，他今天特意做了当年拍悬崖戏时的发型。他们相视一笑，同时举起左手——他的小指仍有些弯曲，她的掌心疤痕未褪。

    因为真正的舞者...林星晚对着话筒说。

    和真正的演员...江述白接上后半句。

    闪光灯亮如白昼的刹那，他们异口同声：永远不会对伤痛认输。

    大银幕切换到新片花絮：在苏颖墓前，他们放了两双舞鞋。江述白修长的手指拂过墓碑上舞者苏颖四个字，镜头拉远，可见碑前摆着那方绣鹤手帕，和一截断掉的玉簪。

    片尾字幕升起时，全场灯光暗下。江述白在黑暗中找到林星晚的手，指尖在她掌心伤痕上画圈——那是谢幕时，舞者之间祝福的手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