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弃矿道阴影深处、被塌方碎石半掩的狭窄出口时,夹杂着草木清新气息的、冰冷的夜风猛地灌入口鼻!贪婪地呼吸着!虽然依旧冰冷,却比洞窟里污浊的空气甘甜千万倍!
眼前是云栖山黎明前最深的墨蓝。
雨已经停了。星光惨淡。我瘫坐在冰冷的泥泞里,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心悸如同擂鼓。
稍微恢复体力,确认方向。幸运的是,这里距离一条下山的老旧盘山防火道并不远。
趁着天色未明,我几乎是手脚并用,狼狈地滚下山坡。当看到公路上偶尔驶过的车灯时,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涩涌上喉头。
16.
回家!必须立刻回家!
黎明破晓前的冷灰色光线中,我狼狈不堪地敲开了自家别墅区紧闭的欧式雕花大门。夜班保安老张头揉着惺忪睡眼,隔着通话器看到监控画面里的我,惊得差点没拿稳话筒:小……小政!我的老天爷!你这是掉泥坑里了!快进来!他手忙脚乱地开门。
顾不上解释,也顾不上他那惊愕和探寻的目光,我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径直冲向别墅主体。厚重的双开胡桃木门紧闭着。我的心跳得如同疯兔。父亲还在国外处理他的矿产并购案,老管家刘伯……对!钥匙在刘伯那里!
我冲到偏楼刘伯的房间门前,用力拍打着房门,声音嘶哑急切:刘伯!刘伯!开门!是我!赵政!
门内先是沉默,接着是拖沓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打开。
刘伯穿着蓝布条纹睡衣,头发花白凌乱,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担忧和困倦:小政你这……天还没亮……怎么弄成这样他的目光落在我满是泥污和血迹、冻得直哆嗦的身体上,瞬间清醒,浑浊的老眼里全是心疼和震惊。
刘伯!我打断他,声音因为急迫和寒冷而颤抖,我爸……我爸书房那个保险柜!钥匙!钥匙给我!立刻!马上!我顾不上礼节,一把抓住他枯瘦的手臂,力气大得吓人。
刘伯被我抓住的手臂明显僵硬了一下,眼神飞快地掠过一丝惊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上下打量着我,昏黄的老花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保险柜怎么了小政出什么事了你爸交代过……
有人要害我!要害我爸!
我吼出来,浑身颤抖,那些人……他们为的就是保险柜里的东西!林雪柔她爸……矿难……周全富……我语无伦次,巨大的疲惫和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濒临崩溃,快啊刘伯!没时间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雪柔……刘伯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复杂而沉重,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深深地看着我,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拍了拍我死死攥住他的手背。
你……等着。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罕见的凝重。
刘伯没有再问,也没有看我焦急万分的脸。他转过身,蹒跚地走回房间。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曦,熟稔地走到靠墙放着的一个老旧五斗橱前。最上面那个抽屉,他轻轻拉开。里面整齐叠放着他洗得发白的旧衬衣。
他的手探入抽屉最深处,摸索着。
片刻,掏出了一个扁平的、暗黄色硬纸板做成的烟盒——那是我爷爷早年抽的牌子,早已停产。烟盒已经磨损得非常厉害,边缘都磨出了毛边,盒面上印着淡得几乎看不清的图案。
只见刘伯用枯瘦的手指,以一种与他平时迟缓全然不同的非常灵巧快速的动作,咔哒、咔哒几声轻微的机括声响,那个看似普通的烟盒盖竟然向上弹开,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夹层!
夹层里,赫然躺着一把黄铜打造的、造型古朴别致、前端带着几处奇怪凸起齿状的钥匙!那光泽沉静内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冷光。
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