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废墟中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我趴在碎石堆上，用力刨着手下的混凝土块。鲜血从指甲缝里渗出，但我顾不上疼痛。

    这里有人！快来帮忙！我朝着不远处的救援队员大喊。

    三天前，我还是川大土木工程系的一名普通大三学生，最大的烦恼就是期末考试和找实习。三天前，我还在宿舍里抱怨食堂的饭菜，和室友争论哪个游戏更好玩。

    但那个下午，一切都变了。

    5月12日，下午2点28分。

    当时我正在图书馆里复习结构力学，突然感觉到桌子在摇晃。起初以为是隔壁桌的同学在抖腿，我还不耐烦地瞪了一眼。

    然后，整个建筑都开始剧烈摇摆。

    书架轰然倒塌，天花板的石膏板哗啦啦往下掉。所有人都懵了几秒钟，然后爆发出尖叫声，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我却愣在原地。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脑子里突然闪过无数个画面——那些我在专业课上学过的结构图，那些关于建筑抗震的理论知识，还有教授反复强调的话：土木工程师的使命，就是让建筑更安全，让人们在灾难面前有更多生的希望。

    当其他人都在逃命的时候，我却在想：这种震感，应该是7级以上的强震。按照四川的地质条件，震中很可能在汶川一带。那里有很多老旧建筑，抗震标准不够...

    方志强！你发什么呆！快走！室友李明拽着我的胳膊。

    我跟着大家跑出图书馆，站在空旷的操场上，看着远山的方向。那里烟尘滚滚，隐约能听到隆隆的声响。

    我掏出手机想给家里打电话，却发现没有信号。周围的同学们都在焦急地按着手机，有的已经哭了起来。

    家里联系不上怎么办

    我爸妈在绵阳出差，不知道安不安全...

    新闻说震中在汶川，那里情况肯定很严重。

    汶川。

    我想起高中地理课学过的内容，汶川县位于阿坝州，人口约10万，多为山区地形，交通不便。如果那里真的是震中，后果不堪设想。

    晚上，断断续续恢复的网络和电视信号，证实了我最担心的事情。

    8.0级大地震，震中汶川，波及大半个中国。死伤人数还在统计中，但已经确认有数万人被埋在废墟下。

    宿舍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盯着电视屏幕，看着那些令人心碎的画面：倒塌的楼房、哭泣的孩子、满身灰尘的救援人员。

    太惨了。李明喃喃自语。

    我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垮塌建筑的残骸。作为一个学了三年土木工程的学生，我能看出很多别人看不出的细节。

    预制板结构，抗震性能差。砖混结构，没有抗震设防。钢筋混凝土结构，但钢筋间距过大，混凝土标号不够...

    每一个专业术语背后，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我要去汶川。我突然开口。

    宿舍里其他三个人都愣住了。

    你疯了那里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去干什么室友张伟瞪着眼睛。

    我学的就是土木工程，我知道怎么判断建筑结构的稳定性，知道哪些地方可能还有生存空间。我站起身，开始收拾背包。

    可是你只是个学生啊，救援是专业队伍的事。李明劝道。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们：正因为我学过这些，所以我不能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那里的每一分钟都可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消失。

    当晚，我瞒着家里，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搭上了开往灾区的货车。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师傅，得知我们要去救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