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沈清荷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却没有多问,只是轻声道:能得懂戏的人欣赏,是清荷的荣幸。
后台嘈杂,不时有人来回走动。明远注意到沈清荷的戏服已经汗湿,贴在单薄的身子上,在这春寒时节显得格外辛苦。
沈小姐住在哪里可否改日登门拜访,做个详细采访明远问道。
沈清荷犹豫了一下:我住在樱桃斜街的班子里,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沈清荷摇摇头,先生若真有兴趣,三日后下午我没戏,可以在陶然亭见面。
明远心中一喜:那就说定了。
离开春华园时,阿福忧心忡忡:少爷,您真要去找那戏子老爷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明远不以为意,脑海中却全是沈清荷卸妆后那张清水芙蓉般的脸。
回到许府已是深夜。许世昌正在书房看账本,见儿子回来,头也不抬地问:又去图书馆了
是,查些资料。明远面不改色地撒谎。
你也不小了,该学着打理家业了。许世昌放下账本,锐利的目光扫过儿子,下个月天津分号开业,你跟我一起去。
明远应了一声,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三日后的陶然亭。
第二章
陶然相知
陶然亭的垂柳刚抽出嫩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明远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小时,手里拿着一本新出版的《月报》,不时抬头张望。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浅色长衫,看起来不那么扎眼。
许先生。
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远转身,看见沈清荷穿着一件淡蓝色旗袍,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比舞台上更加清丽脱俗。她手里拿着一个布包,看起来像是刚去买了什么东西。
沈小姐。明远起身相迎,你来得真准时。
沈清荷微微一笑:戏班子里最讲究的就是准时,误了场是要挨板子的。
两人沿着湖边漫步,初春的阳光洒在水面上,碎成点点金光。明远发现沈清荷走路时脚步轻盈,仿佛随时都能起舞。
沈小姐学戏多久了
十年了。沈清荷望着远处的亭子,八岁被卖到戏班子,开始是学武生,后来嗓子出来了,师父让我改学花旦。
被卖到戏班子明远心头一震。
沈清荷神色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家里穷,孩子多,班主给了二十块大洋,我就成了沈家的人。
明远不知该如何接话。他从小锦衣玉食,无法想象一个八岁女孩被亲生父母卖掉的痛苦。
许先生不必同情我。沈清荷看穿了他的心思,戏班子里虽然苦,但至少让我学了一门手艺,能养活自己。比起那些被卖到窑子里的姐妹,我已经很幸运了。
明远更加惊讶于她的通透与坚韧:你识字吗
班主请过先生教我们认些字,不过大多是戏文里的字。沈清荷有些羞赧,我能背很多戏词,但真正认得的字不多。
明远突然有了主意:我每周三下午都没课,可以教你识字读书,如果你愿意的话。
沈清荷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才见过两次。
阳光透过柳枝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明远能看到她眼中混合着期待与警惕的复杂情绪。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简单又复杂的问题。
因为...因为我觉得你是个有才华的人,不该被埋没。明远最终选择了这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沈清荷轻轻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那我也教您唱戏吧,礼尚往来。
一言为定!明远笑了。
接下来的周三成了两人共同的期待。明远会带着新书和报纸去陶然亭,教沈清荷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