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稳,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清晰地钉入这死寂的新房,夫君问我体统那好,我便与夫君说说这盛府的‘体统’!
我向前一步,红艳的裙裾拂过地上冰冷的酒渍和碎瓷。目光死死锁住盛怀仁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
今日柳姨娘身上那件云锦新衣,绣的是缠枝牡丹,用的是正红色吧
我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一个妾室,也配穿正红也敢在主母进门的日子,如此招摇过市这便是盛府的体统这便是夫君你口中的‘规矩’!
盛怀仁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眼神闪烁不定,显然没料到我竟在宾客盈门、盖头遮面的情况下,还能将柳姨娘那点小心思看得如此分明。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试图辩解:柳儿她…她只是性子活泼些,今日也是欢喜,一时没在意这些小节……
小节我蓦地拔高声音,尖锐地打断他,胸中积压了两世的怨毒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妾室僭越,视主母如无物,在你眼里只是小节好!很好!
我猛地抬手,指向地上那片狼藉的碎瓷片,尖锐的棱角在烛光下闪着寒芒,如同我此刻的眼神。
既然柳姨娘如此‘欢喜’,如此‘喜爱’正红,那便让她穿个够!
我勾起唇角,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毫无笑意的弧度,目光如利刃般刮过盛怀仁煞白的脸,明日一早,就让她穿上那身正红的新衣,到我院子里来。让她穿着那身僭越的衣裳——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砸下:
跪在这碎瓷片上穿!
最后几个字,如同冰雹砸落玉盘,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嘶……
周围侍立的丫鬟婆子们齐齐倒抽一口冷气,死寂的房间里,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有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惊恐地低下头,仿佛连目光都不敢落在地上那片狰狞的碎瓷上。
盛怀仁彻底惊呆了,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嘴巴微微张着,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惨白。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我,又像是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披着嫁衣的恶鬼。那眼神里有愤怒,有难堪,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颠覆了认知的、巨大的茫然和恐惧。
你…你疯了!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嘶哑和色厉内荏,你怎敢如此!柳儿她…她是我心爱之人!你…你如此善妒狠毒,岂是大家主母所为!
善妒狠毒
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喉间溢出几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心爱之人前世,正是这心爱之人,亲手将冰冷的汤药灌进我病弱女儿的口中!正是这心爱之人,在他纵容默许下,将我一步步逼向绝境!
我懒得再与这被猪油蒙了心的男人多费唇舌。目光扫过一旁吓得面无人色、几乎瘫软在地的陪嫁大丫鬟丹橘。前世,这丫头倒是忠心,却也因我的软弱,最后落得个被柳姨娘寻了错处、发卖远方的凄惨下场。
丹橘!
我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丹橘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对上我森冷的眼神,吓得又是一颤,但终究是侯府出来的大丫头,强撑着哆嗦的腿爬起来:奴…奴婢在!
研墨。
我径直走向窗边那张黄花梨木的书案,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从未发生。
盛怀仁被我彻底无视的态度激得胸口剧烈起伏,他几步冲过来,试图抓住我的手臂:徐静姝!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猛地侧身避开他的碰触,那动作快得如同躲避什么肮脏的秽物。冰冷的眼神扫过他抓空的手,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怎么盛大人还想再听一遍我如何‘处置’你的心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