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寻着，掠过那些被时间改变的轮廓，试图从中剥离出那个早已模糊在记忆深处的少年影子。

    时间在昏暗中粘稠地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层覆盖在她眼底的、厚厚的陌生冰壳，终于在那一声陈默的冲击下，发出清晰而刺耳的碎裂声！

    咔嚓。

    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她眼中的震惊、茫然、痛苦，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巨大悲伤和无措。晶莹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地从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滚落出来，顺着苍白的脸颊迅速滑落，滴在她紧紧攥着裙摆的手背上。

    ……陈默

    她又念了一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像迷路了很久很久的孩子，终于认出了回家的方向，却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看着她汹涌而下的眼泪，看着她眼中那破碎又带着一丝微弱希冀的光，我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了。愧疚、心疼、迟来的重逢带来的巨大冲击……所有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我淹没。

    是我！小雨！是我！

    我再也控制不住，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轻轻触碰到了她冰凉的手背。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却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我。我反手，将她那只冰冷而微微颤抖的手，紧紧地、牢牢地握在了掌心。那真实的、带着泪水的触感，终于击碎了所有的不真实感。

    对不起……对不起……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能化作最苍白也最沉重的三个字，一遍遍地重复，带着无尽的悔恨，是我来晚了……是我太笨了……是我以为……以为你……

    后面的话被汹涌的哽咽堵住，再也说不出来。我只能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再次消失在那场冰冷的雨里。

    林小雨没有挣开。她任由我握着她的手，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流淌。她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在我的脸上，像是在确认一个失而复得的奇迹。那眼神里有悲伤，有委屈，有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巨大的疲惫和……失而复得的脆弱依赖。

    你……你怎么……

    她哽咽着，语不成句，……现在才说……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真的把我忘了……

    没有！从来没有！

    我急切地打断她，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开学那天……在雨里……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可是你看我的眼神……

    想起那冰冷的陌生，我的心口又是一阵锐痛，……那么陌生……我……我害怕了……我以为你早就放下了……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还在……

    笨蛋！

    她突然带着哭腔骂了一句，另一只没被我握住的手抬起来，似乎想捶我一下，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只剩下更多的泪水涌出，……搬家……地址丢了……电话换了……我……我去过我们以前的学校……问过所有可能认识你的人……都找不到……我还能怎么办我只能……只能等啊……你说过……会来找我的……

    她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我心上。原来她也找过我，那么努力地找过……而我，却像个懦夫一样，因为害怕面对她的遗忘，就选择了沉默和逃避。

    对不起……小雨……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我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巨大的心疼和自责让我只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她再也不会离开了。我倾身向前，张开手臂，想要拥住这个在漫长等待中独自支撑的女孩。

    就在我的手臂即将环住她肩膀的瞬间——

    啪！啪！啪！

    头顶熄灭的主灯骤然重新亮起！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