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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温度和彻骨的绝望,冲刷着冰冷麻木的脸颊。

    这一次,眼泪不再是廉价的。

    它是我心口淌出的血,是我灵魂被生生剜去一块后留下的空洞,是祭奠那未曾宣之于口便已湮灭于战火硝烟中的、所有可能的未来。

    窗外的天,彻底黑透了。

    那浓重的、化不开的黑暗,终于爬进了屋里,爬进了我的眼睛,爬进了我每一寸骨缝。

    那双刺目的、金线绣的凤头履,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托盘里,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嘲讽的光。

    唢呐声撕心裂肺地撞碎了黎明。

    不是喜庆的欢快调子,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直冲云霄的尖锐,仿佛要把人的魂灵都从腔子里硬生生拔出来。

    声音由远及近,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扎进鼓膜。

    我像个提线木偶,被几个面无表情、力气奇大的婆子按在妆台前。

    沉重的凤冠压下来,坠得脖颈生疼,赤金打造的凤凰口衔珠串,冰冷的珠子一下下敲打着额角。

    大红的嫁衣如同浸透了血的海,层层叠叠裹缠上来,几乎要把人溺毙。

    铜镜里映出一张脸,白得像新糊的窗纸,被唇上那一点刺目的、用凤仙花汁染就的猩红衬得毫无生气,唯有眼底深处,燃着一簇濒临熄灭的幽火。

    新娘子,该上轿了!一个涂着厚厚脂粉、穿着暗红绸衣的婆子,声音尖利得像刮锅底,不由分说地将一方沉甸甸的、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兜头罩下。

    我的眼前瞬间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血红。

    视线被彻底剥夺,身体便成了唯一的感知。

    我被粗暴地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拖。脚下不再是家中熟悉的青砖地,而是冰冷坚硬、带着粗粝颗粒感的石板路。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被强行扭曲的脚骨在精致的绣鞋里发出无声的哀鸣。

    那唢呐声更近了,几乎贴着耳朵在吹,带着一种驱邪般的、不容置疑的霸道,震得胸腔都在嗡鸣。

    周遭的喧嚣,鞭炮噼啪炸响的钝响,人群嗡嗡的议论,管家尖着嗓子指挥下人的吆喝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唯有那唢呐,如同命运的丧钟,一下下,沉重地敲打在心上。

    就在我被塞进那顶装饰得如同移动囚笼的大红花轿,帘子落下的瞬间,一阵急促、混乱、带着不祥意味的马蹄声,像失控的鼓点,由远及近,猛地撞碎了迎亲队伍表面的喧嚣!

    让开!快让开!八百里加急!前线军报!一个嘶哑到变调的声音,裹挟着风尘仆仆的土腥气和汗水的咸涩,穿透了喧闹的喜乐和人群的嘈杂,清晰地刺入我的耳中。

    花轿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嫁衣宽大的袖口,冰冷的绸缎下,指尖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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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督座……督座他……那报信士兵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剧烈的喘息和一种巨大的惊恐,在……在苏北前线……遭遇敌寇伏击……督座……督座身中数弹……已……已为国捐躯!

    轰——

    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股冰冷的洪流从头顶瞬间浇灌到脚底,四肢百骸都冻得麻木。

    身下这顶刚刚还象征着归宿的花轿,此刻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铁棺。

    盖头下那片令人窒息的血红,仿佛真的变成了凝固的血液,黏稠地糊住了口鼻。

    督座……殁了!管家拔高的、完全失态的尖叫,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狠狠地锯开了凝固的空气。

    轿外死一般的寂静只维持了一瞬,随即,更大的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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