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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残酷的方式,被碾碎、被玷污、被彻底埋葬在这座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灵堂里。

    老太太枯瘦的手,因为用力撕扯和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着,她将那把不成形状的纸屑狠狠掼在地上,浑浊的老眼射出淬毒的光,死死钉在我身上,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毒针:

    克死丈夫的灾星!扫把星!贱骨头!督军府几代人的体面,都叫你给败光了!你这种下作胚子,就该浸猪笼!就该点天灯!让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魂飞魄散!

    浸猪笼……点天灯……

    这些只存在于古老话本里的、最阴毒残忍的私刑,此刻从她干瘪的嘴唇里吐出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容置疑的诅咒力量。

    每一个音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留下焦黑可怖的印记。

    周围的仆妇们噤若寒蝉,眼神躲闪,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怕沾染上我这灾星的晦气。

    老太太的疯狂并未因信件的毁灭而平息,反而像找到了宣泄口,转化为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刻骨的折磨意志。

    把她给我拖下去!她尖利的声音划破灵堂的死寂,锁进西角院那间净室!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给她送水送饭!让她好好静思己过!这身晦气的孝服,也给我扒了!她不配穿!

    净室……那是督军府最偏僻、最阴冷潮湿的角落,一间终年不见阳光、堆满废弃杂物的小屋。

    所谓的净,不过是粉饰其囚禁本质的遮羞布。

    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立刻上前,毫不留情地架起我瘫软的身体。

    她们粗糙的手像铁钳,掐得我手臂生疼。有人粗暴地撕扯着我身上的孝服,粗布撕裂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又一次的羞辱。

    单薄的中衣根本无法抵御地砖透上来的寒气,我像一片被剥光了叶子的枯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我被拖行在长长的、阴暗的回廊。

    灵堂里香烛纸钱燃烧的浊气渐渐被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取代。

    西角院的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腐烂木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我几乎窒息。

    我被狠狠掼了进去,踉跄着摔倒在冰冷坚硬、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砰!

    厚重的木门在身后被死死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如同宣告了死刑。

    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也被隔绝在外,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将我吞噬。

    只有门板下方一条窄窄的缝隙,透进外面一丝丝惨淡的天光,勉强勾勒出屋内堆积如山的废弃家具和杂物狰狞扭曲的轮廓。

    彻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钻进单薄的衣衫,渗入骨髓。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脸上的伤口在灰尘的刺激下,火辣辣地疼。脚踝上尚未痊愈的旧伤,在刚才的拖拽和摔倒中再次被撕裂,脓血混着灰尘黏在裤管上,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带来钻心的刺痛。

    然而,身体上的疼痛,在巨大的精神空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黑暗放大了感官,也放大了绝望。

    老太太那淬毒的诅咒,一遍遍在死寂的黑暗中回响:灾星……浸猪笼……点天灯……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每一个字都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我已经支离破碎的神经。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这种被彻底否定存在价值、被诅咒永世沉沦的恶意。

    君白的信……那些被撕碎的纸片……他清亮的眼神,他说书里有光的声音……操场上青草的气息……

    所有支撑过我的、属于林清嘉而非督军填房的记忆碎片,都在老太太那双枯瘦的手下,被彻底碾成了齑粉。

    连祭奠都成了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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