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后成家吗怎么...
周子安脸色霎时由红转白,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不小心撞翻了院中的蚕匾。嫩绿的桑叶和黑色的蚁蚕洒了一地,他慌得扑通一声跪下来抢救,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别用手!林小桑急忙蹲下,递给他一支鹅毛,会伤到蚕宝宝。
两人的指尖在鹅毛柄上短暂相触,周子安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结果鹅毛掉在地上,被路过的小花猫当玩具扑走了。他窘迫得手足无措,却见林小桑突然掩口轻笑,眼睛弯成两泓月牙泉,盛着粼粼的春光。
我...我...周子安结结巴巴地想说些什么,却见郑秀才还在不远处挤眉弄眼,顿时泄了气。
周父见状重重咳嗽一声:三日后是个黄道吉日。
林小桑还没反应过来,周母已经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嫁衣我们准备,你只管等着当新娘子!
直到周家人离去,林小桑还站在院子里发愣。阿桃不知从哪钻出来,兴奋地扯她袖子:小桑姐要当秀才娘子啦!快看看锦囊里是什么
林小桑解开锦囊,倒出几粒圆滚滚的桑种,还有张字迹工整的纸条:新罗种,叶大如掌。她认得这字迹——去年冬天村里闹饥荒,有人匿名给每户送了袋米,米袋上就是这样的字。
婚礼那日,周家张灯结彩,林家蚕室却静悄悄的。林小桑穿着半旧的嫁衣,对着铜镜把发间的桑叶换成绒花。镜中人眉眼如画,只是眼底藏着淡淡的愁绪。
听说周秀才是被他爹拿藤条逼着来提亲的。
可不是,人家心气高着呢,说不定考中后就...
窗外的闲言碎语飘进来,林小桑用力抿了抿口脂,唇上那抹红艳得像要滴出血来。
拜堂时,周子安的手冰凉得不似活人,交杯酒时甚至洒了小半杯在她嫁衣上。喜娘笑着说早生贵子,他却低着头不敢看她,只小声说了句:等我...回来再...
后半句被鞭炮声淹没,林小桑只看见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咽下了什么重要的话。
翌日天蒙蒙亮,林小桑醒来时,枕边已经空了。妆台上放着本《蚕桑经》,扉页题着赠吾妻,墨迹新鲜得似乎能蹭在手指上。她赤脚跑到门口,只看见晨雾中一个模糊的背影,青色衣角翻飞如蝶,很快消失在巷口。
回到蚕室,林小桑愣住了——屋顶的漏洞不知何时被修得整整齐齐,新换的瓦片上还刻着细小的桑叶纹路。墙角堆着几捆上等桑枝,最粗的那根上系着靛蓝布条,正是昨日周子安腰间玉佩的穗子颜色。
她翻开《蚕桑经》,发现几乎每页都有批注。在蚕性清洁那章旁边,清隽的小楷写道:饲蚕者当净手焚香,然吾观林家女十指沾叶,竟养得蚕宝油光水滑,可见圣贤书亦有未及之处。
最后那页夹着张薄笺,上面只有一句话:新桑种已托人送去,来年春日,望与卿共赏。
窗外突然传来扑簌簌的声响,林小桑推开窗,看见一只信鸽落在桑树枝上,脚环上绑着熟悉的靛蓝布条。她解下布条展开,上面墨迹淋漓,像是仓促间写就:
已行十里,犹闻蚕香。
2
林小桑用木叉挑起最后一片湿桑叶,晨露从叶尖滚落,在她手背上留下一道晶莹的痕迹。距离周子安离开已经七日,蚕室里第一批蚁蚕开始褪皮,正是最需要精心照料的时节。
小桑姐!阿桃风风火火冲进院子,怀里抱着个包袱,驿站刚送来的!
包袱皮上沾着远路的尘土,拆开后露出几株根系裹着泥土的桑树苗。林小桑指尖一颤——这是南方才有的鲁桑,叶片肥厚得能透光,她只在县里大户人家的桑园见过。
谁送来的她摩挲着桑苗嫩芽,叶脉在她指腹留下细微的触感。
阿桃眨眨眼:驿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