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响过,苏瑾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更漏还要清晰。
她走到妆台前卸下繁重的头饰,金簪玉钗在妆匣里堆成小山。妆镜里映出女子清丽倔强的脸庞,那双眼睛里燃着野火,明明灭灭,却始终没有熄灭。
窗外忽起一阵风,殿内十二盏龙凤喜烛同时摇曳,将她的影子映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这东宫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4
三年后·惊蛰
太液池边的新柳抽出嫩黄芽尖,苏瑾年攥着那卷早已泛黄的字据站在柳树下。
春风卷起她月白色的宫装袖口,露出腕上醒目的淤青——那是昨日萧景渊喝醉了酒,非要闯进凤仪宫时留下的痕迹。
娘娘,太傅大人已经在偏殿候着了。锦书踩着青石板路匆匆赶来,鬓角沾着春日薄汗,方才内务府来报,说是三日后上巳节,让各宫娘娘准备曲水流觞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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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年将字据塞进锦袋,指尖触到袋底另一硬物。那是枚虎符样式的玉佩,父亲上个月托人送来的,说是镇国公府的暗卫已布在京郊,只待时机便可接她回家。
告诉太傅,本宫身子不适,改日再议。苏瑾年折了枝柳条把玩,嫩绿的汁液沾在指尖,带着清苦的草木气,曲水流觞的事,让李嬷嬷盯着办就行。
锦书急得直跺脚:可太傅是来商量立储大典的礼仪......
储君之位空悬三年,如今他新纳了淑妃,自然该提上日程了。苏瑾年将柳枝插进鬓角,对着池水理了理散乱的发丝,林婉儿现在是淑妃了,排场就是不一样。
水面倒映着她平静的面容,只是在提到林婉儿时,唇角微微牵起一丝冷意。
那日萧景渊在偏殿醉眼朦胧地吼你连她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时,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5
偏殿内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苏瑾年回头,正看见萧景渊摔碎了茶盏,明黄色的常服前襟沾着几点茶渍。他身后跪着新晋的淑妃林婉儿,月白色宫装衬得那张脸越发楚楚可怜,发间垂落的珍珠串子还在轻轻晃动。
皇上息怒。林婉儿的声音柔得像团棉花,都是臣妾不好,不该在皇上面前提起立储之事......
滚出去!萧景渊的声音带着酒气和怒意,龙纹腰带下的手紧握成拳。
苏瑾年转身就走。这种戏码她看了三年,早就腻了。
皇后留步。萧景渊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瑾年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春风拂起她的裙角,与远处飘扬的明黄衣角堪堪擦过。
皇后也觉得朕该立储萧景渊的靴子碾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镇国公上个月递来的奏折,你看见没有
苏瑾年终于转身,目光落在他攥紧的拳头上。三年过去,他眉宇间的温柔被帝王威仪取代,那双曾让无数宫嫔痴缠的眼睛,此刻只剩冰冷的算计。
皇上家事,臣妾不敢置喙。她微微屈膝行礼,发间柳枝随着动作轻颤,臣妾先告退。
站住!萧景渊上前一步,龙涎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苏瑾年,你就非要跟朕这样泾渭分明
皇上说笑了。苏瑾年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触碰,指尖触到袖中硬物——那是父亲送来的虎符玉佩,边缘磨得她掌心生疼,君臣有别。
君臣萧景渊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几乎咬碎银牙,当年立字据时的狠劲呢怎么现在成了哑巴
林婉儿突然惊呼一声,扑过来拉住萧景渊的衣袖:皇上息怒!皇后娘娘也是......
滚!萧景渊甩开她的手,眼睛死死盯着苏瑾年,你以为朕忘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