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穿成邪术害人的巫婆鬼面娘,正被村民举着火把驱赶。
怀里抱着被视作灾星的小女孩阿苦,我们逃进尸骨遍野的乱葬岗。
绝望时,我的眼泪落在枯枝上,白骨堆里竟瞬间抽芽开花。
三年后大旱,村民饿得啃树皮。
曾经要烧死我们的村长跪在田埂:求巫婆娘娘赏口饭吃。
阿苦冷冷伸出小手:想吃饭跪着求我娘。
远处瘸腿猎户突然开口:你前世是医仙,邪修夺舍才让你变成巫婆。
他递来染血的玉佩:该回去清理门户了。
雨下得又急又狠,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生疼。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里跋涉,每一次拔脚都像是要把整片黏稠的黑暗一起撕扯出来。刺骨的寒气顺着湿透的粗麻布衣钻进骨头缝里,冻得我牙齿格格作响。背上趴着的小身子滚烫,像一块烧红的炭,紧贴着我冰冷的脊背,每一次颠簸都引来她一声细微痛苦的呻吟。
娘……冷……阿苦的声音虚弱得像被风吹散的蛛丝,断断续续飘进我耳朵里。
心口猛地一抽,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我咬紧牙关,把她往上托了托,那点微弱的重量此刻却压得我喘不过气。脚下一个趔趄,泥水四溅,我死死抱住怀里这滚烫的小火炉,才没把她摔出去。
阿苦乖,再忍忍,就快到了……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被风雨撕扯得破碎不堪,连自己都听不清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这具同样在绝望中挣扎的身体。喉咙里堵着一团火辣辣的硬块,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身后,那催命的火光和喧嚣非但没有被雨幕浇熄,反而像跗骨之蛆,越逼越近。
鬼面娘!滚出来!
烧死她!烧死那个灾星!
不能让她们祸害村子!
愤怒、恐惧、刻毒的诅咒混合着噼啪作响的火把燃烧声,穿透哗哗的雨声,狠狠砸在我的背上。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浑身发颤。那些火把的光在雨幕中扭曲、跳跃,如同地狱里窥伺的眼睛,死死咬住我们狼狈逃窜的身影。
鬼面娘……这个身体的名字,一个靠着些装神弄鬼、据说还懂点歪门邪术糊口的巫婆。而我怀里这个滚烫的、被所有人视作招来灾祸源头的小女孩阿苦,是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养女,也是她作恶时最顺手的道具。村民的恐惧和憎恨,早已像陈年的污垢,层层叠叠地糊满了我们这两个名字。
混乱的记忆碎片还在脑子里冲撞,属于鬼面娘的阴狠、贪婪、麻木,还有属于我自己的茫然、惊骇、彻骨的冰冷,两股截然不同的洪流搅在一起,几乎要把我的意识撕碎。背上阿苦滚烫的体温是唯一真实的坐标,提醒着我此刻最迫切的任务——逃!逃开身后那些要把我们烧成灰烬的火把!
脚下一滑,我猛地向前扑倒,膝盖重重砸在泥水里,尖锐的碎石瞬间割破了皮肉。我下意识地蜷缩身体,用整个后背护住怀里的阿苦,泥水混着血腥味猛地呛入口鼻。
娘!阿苦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别怕!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腿软得像面条。就在这片刻的迟滞,几支冰冷的铁叉尖端已经破开雨幕,带着死亡的气息,直指我的咽喉和胸口!
火把的光映亮了几张被仇恨和雨水冲刷得扭曲变形的脸。为首的汉子,一脸横肉,眼睛瞪得血红,正是村里的屠夫王铁柱。他手里的叉子抖得厉害,不知是冷,还是极度的愤怒和恐惧。
鬼面娘!你……你这害人精!还想往哪儿跑!他的声音嘶哑咆哮,今年开春的鸡瘟,是不是你搞的鬼还有村东头老李家的傻儿子掉河里……是不是你这灾星克的烧了你们,村子才能太平!
对!烧了她们!旁边几个举着火把的汉子跟着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