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红叶。残指上的裹布烧没了,白骨挂着焦黑的皮肉。
护驾!尖嗓子炸雷似的劈过来。
明黄仪仗转过宫墙,九龙御辇的金顶晃得人眼花。
郑如诲从浓烟里冲出来,佛珠甩得飞起:有刺客!快拿下这疯妇!
禁军的刀鞘砸在背上,我蜷身护住红叶。眼睛死盯着御辇扶手上的雕龙——
龙眼是空心的琉璃珠!拼了!右手抓起碎石混着血泥捏成丸,硝石粉裹着的红叶死死贴在石头上。
禁军靴子踩住我脖子时,我抡圆胳膊把石丸砸出去!
啪嚓!琉璃龙眼应声而碎。碎石嵌进木头,那片血糊糊的红叶正好卡在龙眼窟窿里,半句愿逐月华流照君糊着硝粉血泥,像只狰狞的独眼瞪着皇帝。
放肆!皇帝撩开辇帘,两指捏出那片烂叶子。
他扫了一眼,突然冷笑:卢怀舟三日前阵斩的敌将首级便叫此名!
金甲禁军刀刃出鞘,寒光把我钉在地上。
郑如诲噗通跪倒,声音抖得发飘:陛下明鉴!此女通敌!那敌将首级...
首级个屁!我喉咙撕裂般嘶吼,碱水灼伤的声带像破风箱,看您袖口!
所有目光唰地钉住皇帝抬起的胳膊。
明黄龙袍腋下,一道三寸长的裂口正往外渗血珠!血渍边缘发紫,皮肤底下拱起几条蚯蚓似的红痕。
北境沙虱!我哑着嗓子嚎,钻进肉里喝血,遇参汤发狂!
皇帝猛地攥住渗血的袖子,眼神刀子似的扎向郑如诲:朕今晨服的参汤,是你进的!
郑如诲脸唰地灰败:陛下!这贱婢污蔑...
污蔑我啐出一口血沫,右手猛地扯开前襟——昨夜郑如诲塞进我怀里的观音笑瓷瓶滚出来!
贤妃宫里的春莺!我指着瓷瓶嘶喊,喉头的毛滴虫!就是这毒喂出来的!
皇帝指尖捻起瓷瓶,拔开塞子一嗅,脸色骤然铁青。
郑如诲膝行两步想抱龙腿,被禁军一脚踹翻。
搜他身!皇帝的声音淬着冰。
郑如诲腰间药师佛玉牌被掰开。
当啷!半块带血的军牌掉在御辇前。
我的血冲到头顶——卢怀舟的军牌!这畜生一直藏着!
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一骑快马踏烟而至,信使滚落马背,卢副将密报!三日前假斩敌将是诈降计!现敌营已破!
他抬头看见御辇前的军牌,突然惊呼,这...这正是卢副将的接头信物!
死寂。
只有我喉咙里嗬嗬的喘气声。
皇帝捏着那半块军牌,眼神扫过跪瘫的郑如诲,又落回我烧焦的左手。那片糊着血硝的红叶还嵌在龙眼窟窿里,君字被血浸得发亮。
拖去太医院。皇帝指着郑如诲,每个字都像冰坨子砸下来,朕要亲自看着太医令...问诊。
禁军拖死狗似的架起郑如诲。他经过我身边时,那双总噙着慈悲笑的眼睛终于裂开恐惧。
我咧开淌血的嘴,用尽力气朝他做了个口型。
师叔。该抓药了。
太医署正堂飘着药香,皇帝高坐太师椅,手里转着郑如诲的药师佛玉牌。两个禁军摁着郑如诲跪在青砖地上,他官袍领口扯开了,脖子上还挂着那串佛珠。
观音笑。皇帝把白瓷瓶撂在案上,郑爱卿说说,这毒怎么进贡给贵妃的
瓷瓶滚到桌沿,郑如诲盯着瓶身上仁心堂制的小字,那是他师兄——我爹的堂号。
臣...臣冤枉!他额头磕得砰砰响,定是这贱婢栽赃——
栽赃我哑着嗓子截断他,扯过禁军腰刀划开袖子。
左手残指烂肉翻开,露出里面黏着的红叶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