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完,脚步声便迅速而轻悄地退了出去,门被小心地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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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又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那陶罐散发的、微苦却令人心安的药香。苏晚摸索着,捧起那个小小的陶罐,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一直暖到心口。她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苦涩的药汁,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咽着活下去的勇气。这药,是她沉沦地狱后,唯一抓住的一根稻草。
日子就在这无边黑暗和陆离偷偷送来的温热药罐中,一天天艰难地熬着。身体似乎真的被那药吊住了一丝元气,腹中的绞痛和咳血的次数略有减少。陆离每次来去匆匆,放下药罐,取走空罐,极少说话。苏晚也从不多问,只是默默记下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
这天午后,阴沉的天空压得很低,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苏晚正摸索着将陆离新送来的药喝完,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打破了这角落死水般的沉寂。是柳如烟那娇脆又带着几分跋扈的声音,由远及近,还伴随着几个丫鬟谄媚的附和。
哟,这破地方,味儿可真冲!要不是为了给姐姐送‘好东西’,我才懒得踏进来一步呢!
柳如烟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施舍般的得意。
门被粗暴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空药罐往身后藏了藏。她摸索着站起身,面向门口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沉寂的黑暗。
姐姐这眼睛,看来是真瞎透了
柳如烟娇笑着走近,带来一阵浓郁的、刺鼻的脂粉香风,熏得苏晚一阵反胃。她能感觉到柳如烟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带着恶毒的审视。
苏晚沉默着,没有回应。在这王府里,沉默是她仅存的、微弱的盔甲。
啧啧,真是可怜。
柳如烟的语气陡然一转,充满了虚伪的同情,却掩不住那刻骨的恶意,不过姐姐放心,妹妹今日来,可是给你带了天大的好消息!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等着苏晚的反应。
苏晚依旧沉默,枯瘦的手指在身侧悄然攥紧了破旧的衣角。
柳如烟似乎对她的无动于衷有些恼怒,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尖利的炫耀:王爷昨儿夜里宿在我那儿了!他亲口对我说……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针,他说呀,一个瞎子,怎么能当镇北王府的主母平白让人笑话!这王妃的位置……迟早是我的!
那瞎子两个字,被她咬得又重又狠,如同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进苏晚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最后那句迟早是我的,更是带着志在必得的狂妄和残忍的宣判。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苏晚的脚底窜上头顶,冻僵了她所有的血液。虽然早已心死,但亲耳听到这样的话从柳如烟口中说出,那种被彻底碾入尘埃、连最后一点存在的意义都被剥夺的羞辱和绝望,还是让她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和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悲鸣。
哦,对了,
柳如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更加轻快,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姐姐还不知道吧王爷心疼我身子弱,特意吩咐了,从今儿起,府里库房那支百年老参,还有前些日子宫里赏下来的血燕,都归我调养身子了。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却刺耳,姐姐以前不是最爱喝燕窝粥么可惜啊,以后怕是连味儿都闻不着喽!
苏晚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那支老参,是她父亲当年耗尽心力寻来给她吊命的!那血燕……是沈砚之在她刚嫁入王府、尚有一丝新鲜感时,随手赏下的。如今,连这些她仅存的、维系残喘的东西,也被柳如烟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