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只有手术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如同地狱的入口,牢牢吸附着她全部的心神。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残酷。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在煎熬中缓慢爬行。林晚死死地盯着那盏红灯,眼睛酸涩发胀也不敢眨一下,仿佛只要一眨眼,那灯就会熄灭,带来她无法承受的噩耗。汗水浸湿了她单薄的衣衫,冰冷的恐惧从脚底蔓延至头顶,让她如坠冰窟。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旁边座位上一位同样等候手术的老人递过来的纸巾。她全部的意志力,都用来对抗那几乎要将她撕碎的恐惧和等待的酷刑。她像一尊被钉死在椅子上的石像,只有剧烈颤抖的身体和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证明着她还是一个活人。
***
就在林晚的灵魂被手术室那盏红灯凌迟的同时,沉园,那座被遗忘的孤岛冰牢,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主卧内,死寂依旧统治着一切。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驱不散房间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冰冷和消毒水气味。张妈端着一个装着温水和毛巾的铜盆,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惯有的轻慢和不耐烦。
她瞥了一眼床上依旧毫无动静的傅沉,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房间,没看到林晚的身影,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果然偷懒的鄙夷。
啧,那个花钱买来的,倒跑得挺快,真当自己是少奶奶了还不是去守着她那个病痨鬼弟弟。张妈低声咕哝着,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房间里却异常清晰。她把铜盆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水花溅出少许,落在光洁的台面上。
她拿起毛巾,浸入温水中,动作粗鲁地拧了两把,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毯上。然后,她走到床边,看也没看傅沉的脸,伸手就准备像往常一样,随意地掀开被子一角,打算敷衍了事地擦几下就完事。
夫人也真是,非得让这么个玩意儿来伺候大少爷,晦气!她一边动作,嘴里还不干不净地继续嘟囔,大少爷要是知道,自己身边是这么个货色,怕是……啊!
张妈的声音戛然而止,化作一声短促而惊骇的尖叫!
她掀被子的手僵在半空,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瞪着床上!
床上,那个被整个傅家、甚至整个上流社会都认为会永远沉睡下去的傅家大少爷——傅沉!
他那双紧闭了不知多少日夜的眼睛,此刻,竟然……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如同蕴藏着千年寒潭的幽邃。瞳孔是极深的墨色,此刻却因为初醒的迷茫和虚弱,显得有些涣散,缺乏焦距。然而,在那涣散的表象之下,却沉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沉冷和锐利!如同沉睡的猛兽被强行唤醒,虽然虚弱,但那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刻在骨子里的威压和审视,却已无声地弥漫开来!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着,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瘦削得颧骨高耸,薄唇毫无血色。可那双睁开的眼睛,却像两道撕裂了沉沉死寂的惊电!瞬间照亮了整个冰冷灰暗的房间!
张妈手里的毛巾啪嗒一声掉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溅起一小片水渍。她像被施了定身咒,浑身僵硬,嘴巴大张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惊恐和骇然!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醒了!大少爷醒了!他……他听见了!
极致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后退,想逃跑,双腿却如同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深不见底、带着初醒迷茫却已开始凝聚风暴的墨眸,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聚焦。
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带着审视万物的穿透力,终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