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
打扰大家几分钟。他举起手中的蓝色信笺,指尖捏着信纸的边缘,姿态随意,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失物。刚才在后台整理东西,发现这个不知怎么夹在我的材料里了。嗯,是一封信。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台下某个方向,唇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了然和促狭。
我看了看,收信人是——他的声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徐阳。
轰!
林小雨的世界彻底崩塌。她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眼前猛地一黑,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蜂鸣。徐阳怎么会是徐阳那个坐在她前排、总爱打篮球的阳光男生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羞耻瞬间将她淹没。
台下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起哄声和口哨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投向坐在林小雨前排不远处的徐阳。徐阳显然也懵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在众人的哄笑和推搡中,晕乎乎地跑上了台。
周屿白脸上的笑容温和依旧,带着一种属于天之骄子的、理所当然的从容。他像是完成了一项举手之劳的任务,将那张承载了林小雨所有孤注一掷的蓝色信笺,递给了满脸通红的徐阳。
喏,物归原主。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轻松,随意,甚至还带着一丝对这场小小闹剧的纵容笑意。
徐阳结结巴巴地道谢,抓着那封信,像个烫手山芋,在更大的哄笑声中跑下了台。
林小雨蜷缩在座位上,像一只被暴雨打落泥泞的蝶。她死死地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惨白如纸的脸和瞬间涌上眼眶的滚烫液体。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彻骨的冰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礼堂里震耳欲聋的笑闹声、主持人的结束语、激昂的毕业歌……所有声音都变成模糊而遥远的背景噪音。
她眼前只有周屿白站在台上,举着她的信,脸上带着那抹温和却无比刺眼的笑容,清晰地说着徐阳的样子。
原来,她视若珍宝、耗尽心血写下的告白,在他眼里,只是一场送错了对象的、无关痛痒的闹剧。他甚至懒得去探究信的内容,更不会想到,那个和他同桌两年、安静得像影子一样的林小雨,会有这样不自量力的心思。
三年的小心翼翼,三年的隐秘心事,三年的孤注一掷,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由她主演、由他亲手推上高潮、供所有人观赏的笑话。
泪水终于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砸落在紧紧交握的手背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毕业的钟声敲响,青春在这一刻,带着浓重的苦涩和尖锐的痛楚,仓促地落下了帷幕。
十年光阴,足以将青春的棱角磨平,将尖锐的痛楚沉淀成心底一道隐秘的旧疤。
林小雨坐在同学会包间略显昏暗的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高脚杯壁。水晶吊灯折射出迷离的光,映照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觥筹交错,笑语喧哗,话题围绕着事业、家庭、房子、孩子,间或夹杂着对当年糗事的追忆和哄笑。空气里弥漫着酒气、香水味和一种成年人特有的、微妙的世故。
她有些疏离地坐着,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着眼前的热闹。十年,她从那个只会把心事锁进作业本的女孩,变成了能在这浮华场中维持得体微笑的都市白领。只是目光偶尔掠过人群中心那个依旧耀眼的身影时,指尖还是会不自觉地收紧。
周屿白。他几乎没怎么变,只是少年的清冷被一种更为成熟的沉稳取代,举手投足间带着事业有成的笃定和从容。他端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是当之无愧的焦点。偶尔,他的视线似乎会不经意地扫过她所在的角落,短暂停留,又不动声色地移开,快得像她的错觉。
酒过三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