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栋穿着他日常的法官黑袍——但此刻那黑袍被强行套在了一具瘫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的尸体身上。他肥胖的身躯塞在椅子上，头歪向一边，脸上凝固着和苏雅相似的惊骇表情，脸色青紫，口角有白沫干涸的痕迹。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书房的布置。四面墙壁挂上了深蓝色的布幔，模仿古代公堂的海水江崖壁布。地上铺着廉价的仿古青砖泡沫板。尸体正前方的书桌被挪开，换上了一张仿红木的公案，上面煞有介事地摆着惊堂木、令签筒（里面插着几支折断的一次性筷子），甚至还有一个粗糙的陶制笔架山。公案两侧，立着两个纸扎的、穿着皂隶服的衙役，惨白的脸，猩红的嘴唇，在勘查灯的强光下咧着嘴，透着一股森然的鬼气。

    整个场景粗陋、拼凑，却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仪式感和强烈的嘲弄意味。

    技术队的闪光灯在疯狂闪烁。陈墨的目光掠过这荒诞恐怖的舞台布景，直接落在公案正中央。

    那里，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只微型青铜钟。大小、形制、甚至钟身上饕餮纹的细节，都与苏雅案发现场那只一模一样。它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句点，又像一个冰冷的问号。

    林玥强忍着不适，戴上手套开始初步勘查。她绕过纸扎的衙役，走到公案后，目光落在仿古的令签筒旁。那里除了折断的筷子，还放着一个不属于这个布景的现代物品——一支小巧的黑色录音笔。

    陈队！她立刻示意。

    陈墨走过去，拿起录音笔。很普通的款式，没有任何品牌标识。他按下了播放键。

    短暂的沙沙电流声后，一个明显经过电子变声处理、失真扭曲、如同金属摩擦般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针，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诬告构陷，舌如毒箭者，当拔舌！

    贪赃枉法，心若蛇蝎者，当剖心！

    审判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声音戛然而止。死寂重新笼罩了这间被布置成阴间公堂的书房，只剩下录音笔停止运作后细微的嘀一声轻响。那变调的声音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非人的怨毒和审判般的冰冷权威。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陈墨低声重复，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他猛地抬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李国栋那张因死亡而扭曲的胖脸，又掠过那只在公案上散发着幽光的青铜钟。

    李国栋！苏雅！他猛地转身，对着林玥，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暴烈的穿透力，给我挖！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两个人，还有那个德威国际学校，十年前，甚至更早！所有见不得光的勾当，所有被压下去的冤屈，所有可能被‘拔舌’、‘剖心’的受害者！全部挖出来！

    凶手不是在杀人，他的目光落在纸扎衙役惨白的脸上，又移向那支录音笔，最后定格在青铜钟上，一字一顿，寒意彻骨，他是在复仇！在按照一份古老而血腥的判词，执行迟到的刑罚！

    ---

    市局庞大的信息处理中心灯火通明，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急促的指令声交织成一片紧张的背景音。陈墨像一尊沉默的雕塑矗立在中央指挥台前，眼中布满血丝，盯着屏幕上分屏显示的两个死者信息和那个不断被放大的青铜钟图案。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焦虑混合的气息。

    林玥快步走来，脸色异常凝重，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机器余温的报告。陈队，法医苏岚那边对李法官的初步报告出来了。死因高度一致：后颈隐蔽针孔，检测到氰化物前体化合物残留和微型电磁装置碎片残留。死亡机制完全复制苏雅案。她深吸一口气，另外，技侦那边有重大发现！

    陈墨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如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