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无奈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无论如何要忍一时之气。”蔡寿祺放低了声音说:“克帅,你有的是本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本钱”两字,意何所指,胜保倒有些想不透,便率直说道:“梅庵,何谓‘本钱’,在那儿?”
蔡寿祺看了一下,用筷子蘸着酒,在桌上写了一个字,“苗。”
“咳!”胜保皱着眉说,“就是从他身上起的祸!”
“祸者福所倚!只看存乎一心的运用。”
“啊,啊!”胜保大为点头:“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话,见教得是。”
“还有,”蔡寿祺说了这两个字,接着又写了一个字:“李。”
胜保又点点头表示会意,听他再往下说。
“拥以自重。”蔡寿祺抹了这两个字,又写:“应示朝廷以无公则降者必复叛之意。”
“嗯!”胜保肃然举杯,“谨受教。”
蔡寿祺矜持地把筷子往桌上一丢,身子往后一仰,颇有昂首天外的气概。胜保却正好相反,低着头悄然无语,就这片刻,他已有所决定,但没有说出口来。
“梅庵,”他换了个话题,“此行何往?”
“本想浮江东下,因为想来看看克帅,特意出剑门入陕。”蔡寿祺想了一下说,“‘长安居,大不易’,我想先回家看看。”
“不!”胜保很快、很坚决地表示不赞成,“还是应该进京,才有机会。至于‘长安居,大不易’,也是实话。这样吧,我助你一臂,不过,此刻的我,只能略表微忱,你莫嫌菲保”说着,他伸手到衣襟里,好半天才掏出一张银票,隔灯递了过去。
银票上写着的数目是一千两,蔡寿祺接在手里,不知该如何道谢?好半天,挤出两点眼泪,摆出一脸凄惶,摇摇头说:“叫我受之不可,拒之不能。何以为计?”
“梅庵,这就是你的迂腐了。要在身外之物上计较,反倒贬低了你我的患难交情。”
“责备得是,责备得是!”蔡寿祺一面说,一面把手缩了回来,手里拿着那张银票。
接着又谈了些各地的军情,朝中的变动,直到深夜,方始各道安置。胜保在那古庙中独对孤灯,听着尖厉的风声,想起随营二三十名姬妾,粉白黛绿,玉笑珠香的旖旎风光,真个凄凉万状,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绕室彷徨,整整一夜,把蔡寿祺的那些话,以及自己所打的主意,反复思量,连细微末节都盘算到了。直到天色微明,方始倚枕假寐。不久,人声渐杂,门上剥啄作响,开出门来一看,随带的听差来报,说那负责押解的武官已从西安回来了。
“好!”胜保依然是当钦差大臣的口吻:“传他进来!”
押解武官就在不远之处的走廊上,不等听差来传,走过来请了个安:“跟胜大人回话,信投到了。”
“你们大帅怎么说?”
“多大人也很生气,说一定给办。”
“喔!”胜保觉得这话动听,点着头说:“他倒还明白。可是,办了没有呢?”
“办了,办了。已经派人到蒲州去了。”
“那好。我在这儿等,等他办出个起落来。”
“那不必了。”押解武官陪着笑说,“胜大人请想,一路迎了上去有多好呢?”
这打算原是不错的,但胜保一则别有用心,正好借故逗留。再则积习未忘,还要摆摆威风,所以只是使劲摇着头,掉转身子,走入屋里,表示毫无通融的余地。
押解武官这时可拿出公事公办的脸嘴来了,抢上两步,走到门口向屋里大声说道:“跟胜大人老实说了吧,多大人有话:圣命难违,请胜大人早早动身,免得彼此不便。”
如果是在十天以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