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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尽头的房屋已经被火舌点燃,魏景同咬牙,朝自己兜头泼下来一盆水,将外衣脱下,罩在我身上,将我完全护住,扛着我就往前跑。
“等一下!这样你会受伤的!”
魏景同像是听不见我的呼喊一般,脚步如飞,穿过了小路,到达渡口,掏出证件让官兵放行。
小船行驶在湘江上,我才注意到魏景同被火烧伤的皮肤。
他将我安置好后,又匆匆起身,坐上船要朝对面去。
我看着已经被大火吞没的长沙城,赶紧拉住他被火燎了一半的袖子,喊道:“你干什么去?”
魏景同回头看了我一眼,那凌厉的目光看得我心中一怵。
“我有我的任务!”
我最终没能阻止他,看他逆行的身影消失在长沙城的浓烟里。
这一天,是一九三八年十一月十三日。
后来的报纸,称长沙的这场祸事,为文夕大火。
3.“我和你不一样,我有良心。”
几天后,长沙的火灭了,远远看去,就是一座焦土城市。我随着陆续回城的人回去,满目苍凉,路边还有人捶胸顿足地咒骂。
“这可倒好,鬼子还在新墙河,长沙城就被我们自己人给烧了!千年古城啊!都烧没了!死了这么多人!放火的应该千刀万剐!”
“委员长的焦土政策,就是要烧长沙城!万一长沙城破,不给日军留一点物资,可日军还没来,这算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南门口的伤兵医院起了火,放火的人以为是信号,就提前放火了,唉……”
我回到家,发现家里的房子已经被烧了一半,我的房间也塌了。张叔见着我回来,直接哭了出来:“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跟你说,以后我们再也不必怕那姓魏的了,他被抓了!”
不知为何,我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连忙问张叔:“他怎么了?”
“好像是办事不力,现在已经被关了。”
我一慌,马上冲到房间里,拿了钱就往外走。
几经辗转,打通了不少关节,我才见到关在牢房里的魏景同。
他脱下了那身制服,手臂上缠着绷带,身上穿的是沾了灰的白衬衫,闭着眼仰头靠在墙上,高处窗口的日光洒下来,照得他的睫毛根根分明。
没有了强硬气势的魏景同,靠在那里,气质单纯得像个学生。
我塞给了看守一根“黄鱼”,看守打开了牢门。
魏景同睁开眼,看着我的目光先是迷茫,再是不可置信,最后竟然染上了一抹笑意。
“你居然会来看我。”他不知是在嘲讽我,还是在嘲讽他自己。
我放下食盒,把里面的饭菜拿出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
“别想多了,我只是看在起火的那天你救了我,来看看你而已——怎么回事?发国难财被戳穿了?”
魏景同嗤笑了一下,头靠在墙上,眼里露出我不熟悉的落寞来。
我心里堵得慌。
如果魏景同此时威胁我两句,或者骂几句,甚至是抱怨几句,我都觉得正常,至少他还是那个生命力顽强的魏景同,可他偏偏是这副样子。
我急了:“到底是什么名目?你不说,我以后不来看你了。”
魏景同看着我,眼神里迸发出欣喜:“这么说,你以后还会来看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去摆弄食盒,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有良心。”
“那就等我出来,你再来看我吧。牢里脏兮兮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抬头看他,眼睛一亮。
魏景同笑了笑,掩去了眼底的几分落寞,轻声道:“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