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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半落时
不轻不重的一句训斥。

    罕孤珂颓然放下扼住她脖颈的手,低着头看她,眼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苏溪,是不是我在你的心里,永远是个孩子?你肯看我一眼,不过是因为我像他?”

    “罕孤珂。”苏溪轻轻叹了口气,“我从未把你当成任何人。”

    “也对。”罕孤珂扯了扯嘴角,“察哈尔在你心中的地位,应当无人能取代,我不过是——”

    “罕孤珂。”苏溪打断了他的话,望着他的眼神里有愤怒、有失望,“察哈尔只是让我救你一命,我之后本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你懂吗?”

    罕孤珂低头看着苏溪,眼底燃起一点希望。

    苏溪继续说着:“你伤好后不久,我就知道珂摩部内有人想要寻你回来继承汗位。你十四岁时得我允诺出府,我本是想放你自由,让你与珂摩部的人一起回到草原,我没有想过你会回来,但你回来了。”

    苏溪抬手,像是想要如以前一般抚上罕孤珂的脸颊,但她终究放下了手:“罕孤珂,我有私心。你是第一个让我看到可以平息北疆战火的人。我教你这么多,是想让你能统一草原,能成为草原大汗,然后与辰国订立双方平等的合约。我这次来,也是为了日后草原诸部不靠掳掠,依然能存活下去。我想尽我之力,保边疆百年太平,你……”

    苏溪说到最后笑了笑:“是了,你大概是不懂的吧。”

    七

    那日最后,罕孤珂离开了苏溪的房间。因为他突然之间想明白了,纵然他那日把她困在双臂之间,但最终他还是困不住她的。他喜欢的人啊,心里装了天下,便再无余地留给他人。

    但是,就算明知如此,罕孤珂发现自己依然没法放下苏溪。白日里,如非必要,他几乎不与苏溪见面。然而,到了晚上,苏溪就寝以后,他却会偷偷地跑到她的房间外面,在她房外的月色如水的廊下,枯坐一夜。

    苏扎最先发现了这个事情,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每日里例行汇报的时候,简明扼要地说完公事之后,还会再说说苏溪的事情,比如,她今天又教了什么东西,谁又不服管,最后被她教训得服服帖帖,或者察扎思跟她比军阵,又一次输了之类的琐事。

    罕孤珂对这些事情不置可否,但听得很是专注。

    如是一年之后,按照约定,苏溪将离开草原。

    苏溪走的那日,罕孤珂罕见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彼时,她正在跟那复杂的头饰战斗,见他来了,一只手按着头上的金冠,另一只手上拿着金簪,冲他招了招手,姿态自然地仿佛没有任何争吵存在。

    罕孤珂知道,苏溪在这种事情上格外生疏。当年她在苏府中只要不见人,就懒得打理自己的头发。她嫌那些金石银饰重,经常只用一支玉簪随便绾一下头发,窝在书房的椅子上看书。

    罕孤珂那时还在苦大仇深地跟笔做斗争练字,有时苏溪看书看着看着睡过去了,他看着她一头长发蜿蜒而下,跟自己笔下歪歪扭扭的墨迹似的,就恨得牙痒痒。一来二去,恶向胆边生,他就喜欢趁她睡着去把她的长发编成各种样子。

    苏溪醒来,看见也不生气,还会嫌弃他编得丑。

    罕孤珂不服气,竟真的向苏府中的侍女学习梳妆,长年累月下来,对于苏溪头上的那一应饰品,他倒比她要熟悉得多。

    罕孤珂沉默地走到她的身后,接过那支金簪,绾住她的长发。

    等他插完最后一支钗,苏溪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非常满意:“手艺没退步啊。”

    罕孤珂从她发间落下去的双手在身后紧了又紧,终于嗓音发涩地说道:“苏溪,能不能不走?”

    苏溪没回头,从镜中望着他,笑了笑。

    罕孤珂抿了抿唇,没再说话,转身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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