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上一件手肘都磨得发亮的旧绒夹克。疲累的关了灯,查看药柜;上了锁,门窗一一试过。
再慢吞吞地撑着把手爬上楼梯。又再一次的在心里发誓过两年就退休。卖掉诊所和房子。和贝莎离开纽约。去佛罗里达买一块地。他们的许多朋友都早离开了。孩子们结婚的结婚、走的走。他和贝莎应该歇下来。到有阳光的地方去享几年清福。
他心里明白,想归想,事实不可能。
贝莎煮了他最爱吃的洋菇薏仁汤,还有一锅喷香的红烧肉。他神思恍惚。斟一杯威士忌苏打,点上一支雪茄。
“今天很累?”太太问他。
“跟平常差不多。”
她有心的望着他。
“那个叫古卓依的女人?”
他吓一跳。“你知道她?”
“当然。你告诉过我。”
“噢?”
“两次,”她点着头说。“每个月的头一个星期二。”
“嗬嗬,”他爱怜的注视她。“怪不得今天有洋菇薏仁汤。”
“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二,”贝莎带笑道。“提你的神。奥卡,你说……有些女人喜欢……你说过的。”
“对,”他很严肃。“我是说过。不过她不是。在她来说是痛苦。”
“痛苦?你弄痛了她?”
“没有,贝莎。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她把这当做一种惩罚。她就是抱着这种看法。”
“惩罚?她做了什么错事?”
“我怎么会知道?”
“来,吃饭吧。”
两人进入餐厅。房间里灯影暗淡。
“我不认为她犯了什么错,”他设法解解。“我的意思是,她并不希望受惩罚。只是她觉得不屑。这种不屑的观念,令她生出了自我犯罪感。”
“我的丈夫居然是个心理学家。”
“我真是这么想,”他固执的重复一次。“每个月她来做一次不必要的检查,其实她恨它,讨厌它。这等于是对她那份不屑感的惩罚。她因此而得到自我的满足。”
“好啦,”他太太说。“把雪茄放下,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