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普莱格卷宗
。这些事情我都不愿意再重复了,我只对您说:他变得越来越像瘟疫本身,让人避之唯恐不及,没有一家酒馆愿意放他进去。
然而,我父亲还是小瞧了他。因为自从八月二十一日,他来吃过晚餐之后,主人欧文——也就是您的父亲——竟然染病了。理查德爵士也没有采取预防措施。他将欧文主人转移到石屋,以防其他人被传染。理查德爵士把他最好的毛毯铺在床上,而他自己则在一堆陶瓷金银中长吁短叹,心急如焚。虽然违反命令,可是大家都同意,不要将这件事向政府报告。理查德爵士和我父亲前去照料他,同时,一位外科医生被请来,并被要求发誓严守秘密。
在那个月当中,他们都很小心(我记得几天以后,理查德爵士的夫人就产下了一个男婴。)。霍奇医生每天都守在欧文主人的旁边,用颤抖的双手服侍他躺下,放血、灌肠;把他的头抬起来,以防窒息,每次都持续一个小时——这是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到了九月一日的那个星期,霍奇医生告诉我们说,难关已经过去,他会慢慢好转起来。那天晚上,理奎德爵士和他虚弱的妻子以及女儿,都高兴得哭了起来。我们双膝跪地,感谢上帝。
九月六日的晚上,我父亲忽然在午夜惊醒,于是起来,到欧文主人那里巡视一番。他手里举着火把,当他穿越庭院时,看见一个男人,正跪在石屋的门前,手掌扒在门板上。
而里面的理査德爵士,以为那是我父亲,所以,跑来打开了门。可是那人蹒跚地站起来,转过身。我父亲发现他是路易斯·普莱格,他看见路易斯·普莱格在用一种奇怪的方式,转动他的脖子。他举高火把,发现原来是他的脖子上,有一块巨大的瘟疫伤疤破裂了,甚至就在当时,其他的伤疤仍然开始慢慢向脸上弥漫。
路易斯·普莱格开始尖叫和哭泣。
理查德爵士已经打开了门,问这是怎么回事。路易斯·普莱格没有说话,只是想要冲进屋子里。我父亲把火把扔到他的脸上,就像我们对野生动物做的那样。他在地上翻滚着,大叫道:“老天啊,兄弟,你要置我于死地吗?”
理查德爵士站在那儿被吓傻了,不知道要关门。我父亲也在叫喊着——畜生,快滚回隔离病院去,不然他就用火把点着他的衣服,把瘟疫都烧光。可路易斯·普莱格说他们不会收留他,相反他们会诅咒他、辱骂他,没人愿意再看他的脸,而他终将在贫民窟里死去。我父亲不愿异理他,突然间,他聚集起全身的力气,把他的攮子对着门投掷了过去。理查德爵士立刻关上了门。
我父亲的兄弟开始在庭院里奔跑,我的父亲被迫寻求帮助。起码有六个人举着火把,一起追着他跑,要把他赶出去。当他在前方尖叫着奔跑时,一个人还用火把戳他。最终,他们再也听不见他的声响,很快他被发现死在一棵树下。
他们埋葬了他,埋在树下整整七英尺的地方,因为,假如把他的尸体交给马车,就会有人知道,这个房子里出现了瘟疫,将会有看门人来守卫;他们也不敢随随便便地,把他的尸体扔到大街上,因为保不准就会有人看见,然后去报告给政府。
我父亲听见了他临死前的呼喊,那声音划过整个庭院,说他会回来的,找到一个方法进来,把石屋里的人宰了,就像他宰那些猫一样;假如他不够强壮,他就会攫取屋主的灵魂……
欧文主人在那个晚上听见(或许也看见)了他,就像一只蝙蝠一样挂在门上,想要用斧头把门砸开。
因此,我的主人,这就是你向我问起的恐怖而痛苦的故事……
似乎有什么东西,迫使我把目光从纸页上移开,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邪恶的影像深深地植根在了这个房间里,让我觉得自己不在这里,反而帜身于十七世纪。但是,我发现自己站了起来,凝视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