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想弄到一个案子的卷宗,那时案子还没破。我尝试了很多渠道,写了不少信,甚至还托了些关系,都没用。他们的理由是,‘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犯人、或犯人的亲友?’我不是犯人,但结果都一样。”
大卫皱眉。
“为什么会这样?”
“想想吧,要是卷宗里有这样的记录怎么办,比方说警探怀疑史密斯先生杀死了布朗先生,但警方没有证据起诉他。如果消息泄露了,不管他是不是有罪,史密斯先生,或者他的下一代,就能以诽谤罪控告警方。当今的世道,人都会这样做。”
“但我并不想公开这些信息。”
“跟这没关系,”我说。
“不过,嘿,试试也好,先别太失望。”
女服务员在旁边晃来晃去。大卫摇了摇头,她有点失望。
“我还想找找认识我父母的人,”他说。
“就是说,除了你父亲以外。那个你父亲的朋友,巴尼,还在世吗?”
“十年前就去世了。”
“哦。”他啜了一口咖啡。
“那么,我可能会找一下我母亲在钢厂的工友。”
我想到琳达·乔根森,应该把她的名字告诉他;又想到那个莱尔和艾弗森一起的新闻短片;可我什么都没说。
“我还可以找找父亲的雇主。你父亲说他是快递员?”
“对,”我说。
他突然笑了,眼睛旁边的纹路加深了一点。
“你知道,那张母亲的照片,是我拿到的唯一有关她的东西。希望你父亲知道,我有多珍惜它。”
“他会的。”
“我父母总是轻装简行,你懂的,轻简到我能把他们所有的东西收到一个盒子里。其实,我只有一样父亲留下的东西,一个钟。”
“钟?”
“是布拉格一个有名钟楼的模型,叫布拉格天文钟。他战后带回来的。”他又喝了一口咖啡。
“据说这是欧洲最古老的机械钟之一,建于15世纪。钟面上显示出太阳,月亮,和一些星星的运行情况,几个世纪以来,又不断有新的装饰和雕刻添上去。二战期间纳粹毁掉了这座钟楼,不过听说已经修复了。我拿到的当然只是一个便宜的复制品……”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渐渐沉默。
我心里想,那一刻到来的时候,我该怎么纪念父亲呢,好像一张大乐团专辑、或一盒哈瓦那雪茄都不太够格。
“不过,很奇怪,”他接着说。
“我母亲总说这个钟很珍贵,其实不然。我拿去鉴定过,发现20世纪的时候生产了很多。”他耸耸肩。
“但没关系。”
“我理解。”
“真的?”他把咖啡杯推到一边。
“我们是不一样的,你和我。你认识你的父亲。你有他的照片,他的东西。你可以证明他的存在。我不能。我去过德国,寻找母亲的亲人,甚至还找到了她的一个邻居。但我从没找到任何有关父亲的线索。好像他和他的家人从未存在过。甚至连他的照片都没有一张。仅有的就是那只钟。”
女服务员送来账单,放在了一个棕色小托盘上,我和他都伸手去拿,他的手无意中碰到了我的。
“是我约你出来的,记得吗?”说着,他在我手上压了一下。
一阵暖意涌过。
他拿了账单。
“这就是我想要弄清父亲身世的原因,”他继续说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是我的一部分,是我所继承的传统的一部分。我必须要知道他是谁,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你理解,对吗?”
我刚要说是,但马上停住了。库尔特·魏斯不是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