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械斗
被东家叫去了,田牛娘心里惦记着儿子,站在院门口张望。看到邓恩走过来,急忙叫住了他:“他大伯,进来坐一会儿!”
“你干啥呢?”
“烧火呢,进来坐。”
“不了。”邓恩并不打算进去。
“说一千道一万也得喝碗粥再走,要不就是扇我这张老脸呢。”田牛娘挽留他。
“我还烙了芝麻烧饼。”
听到有芝麻烧饼,邓恩的眼睛亮了,跟着田牛娘进了屋。田牛娘端了碗粥,拿了一个芝麻烧饼递给他。邓恩坐下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烧饼的碎渣纷纷落在桌子上。
田牛娘问:“田牛跟东家到河边干什么去了?”
邓恩问:“我那块地知道吧?”
田牛娘愣了一下:“你的地?”
“就是河边那二十亩地。”
“哦。”
“东家把那块地借给了韩老六,去年腊月韩老六跟河对岸地主朱永茂赌钱,把地押给了朱家,现在稻子熟了,人家朱家来地里收割来了。”
“老爷刚知道?”
“可不是!”
“东家以为他占山为王呢?占了东山,占不了西山,占了西山,占不了北山。朱永茂不是我邓恩,他可不吃哑巴亏,这一仗非把人脑袋打出狗脑浆子不可。”
田牛娘一听这话着急了说:“我儿子是个炮仗脾气,点火就着,可别惹出啥麻烦来。他爹死得早,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邓恩说:“东家带了三十几号人,田牛吃不了亏。”
田牛娘瘪着嘴不说话了。邓恩吃完了烧饼,把掉在桌子上的碎渣划拉到一起,倒进嘴里,掉进缝隙里的芝麻够不出来。
“苍蝇虽小好歹也是一块肉。”
他用手使劲一拍桌子,芝麻粒震了出来,他手指上蘸着唾沫粘起来吃了。
“还老是饿吗?”田牛娘关心地问。
“睡不到三更天就饿醒了,非得找点吃的才行。”
田牛娘说:“请个郎中好好把一把脉。”
邓恩说:“人老了总得有个病,没有病怎么死?人过七十死是份内的事,何必浪费钱财?”
“呸!呸!这话说得不吉利。”
“我这个人舌头根贱,吃口香的实话就往出冒。我没家没业没儿没女,活着死了都没人惦记,吉利了怎么着?不吉利了又能怎么着?”
外面隐约传来喧哗声,田牛娘和邓恩都不说话了,竖着耳朵警惕地听着。
“是不是抢收的人回来了?我得去看看。”邓恩站起来往外走。
“看到田牛把他给我叫回来。”田牛娘叮嘱邓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