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乔桉(4)
就让她们抬了走。她们极轻松,夏莲香甚至能用一只手代替肩膀,举着扁担,—边走,—边用另一只手从路边采摘一朵小蓝花戴到头上。
每当我在路口与马水清相遇,总要听到他骂—句:“乔桉这个杂种!”
快到中午时,马水清已经十分狼狈了。他的后筐经常是在地上拖着的,并且已有三次因稳不住脚步而滑出小路,把泥担子挑到了菜地里,把菜踩倒了好多棵,几次引得许多人把脸转过来朝他看。我两次看到夏莲香笑弯了腰,陶卉也把脸转过去窃笑。
我的肩头像火烫的—样疼,根本不敢将扁担压上去,便用足了劲,用双手托着扁担,腰弯得像张弓。我集中注意力,心里不停地说:“走稳,走稳……”走在小路上,就像走在—根钢丝上那样心悬悬的。由于使劲过猛,我觉得瞪着的眼珠子有点发胀,汗水流进眼眶,还有点淹人。在爬坡时,我有两次差点滑倒。
乔桉始终是那样一副神色。他似乎永远能挖起火油桶那样大的泥块。随着我和马水清一点一点地坚持不住,他却干得越来越潇洒,越来越有派头。那泥块挖得四面光滑,十分完整,几乎不掉—块碎泥,端起,放筐,都极为自如而准确。他绝不肯很快结束他的游戏。
我们也就必须接受煎熬。
总算熬到了吃中午饭。乔桉把大锹往泥里—插,几步就蹿上岸来,然后扬眉吐气地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
下午,我们挑了几担以后,实在撑不住了,便开始磨洋工。
马水清老往厕所跑,有时—去半天,仿佛便秘拉不出屎来了。有一回,我也溜进了厕所,看到他并没有拉屎,而在那儿挤尿。我倒不常往厕所跑,但常蹲到一边去收拾筐子,系一系绳子,补—补漏洞,极仔细,极认真,煞有介事。其实绳子是我故意弄开的,洞是我故意捅出来的。
乔桉对夏莲香说:“我看见老师宿舍门口的水塘边,开了许多小蓝花。”
夏莲香总喜欢在头上插朵小蓝花,听了乔桉的话,与陶卉抬走一筐土再也不回来了。
乔桉便把大锹一扔,在塘边拔了些枯昔铺在坡上,躺下来睡大觉。
邵其平见乔桉躺着,便走过来质问:“你们是怎么回事?”
乔桉说:“我把土挖给谁挑啊?”
“马水清和林冰呢?”
“我不知道。大概玩去了吧。”
邵其平火了,离开塘边就去找我和马水清。他先找到了我,问:“马水清呢?”
我只好告诉他:“在厕所里。”
召其平把马水清从厕所里叫出,又将我叫到一块儿,冲着我们吼:“老老实实地干活去!” 我俩只好又乖乖地去继续领略乔桉的“火油桶”。
马水清的身体被娇惯得太不中用,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往小路旁边摔倒了两次,爬坡时,后面的筐没有抬起,前面的筐滑过来,又使他往后仰倒了一次,还因为两腿—软,扑通,往前跪倒了—次,几次遭到众人哈哈大笑。
他跪倒的那一次,样子很滑稽,形同乞讨、哀求和求饶,连我都禁不住笑起来。然而,就在我笑他之后不到十分钟,我也往前跌倒了一次。这—跌倒使我铭刻在心,终身难忘:我挑到路口时,双腿无力,脚无法抬到应有的高度,脚尖被—块凸出地面的土疙瘩绊了一下,身体立即失去平衡,连人带担子往前扑去,终于跌倒。我很丑陋地趴在地上(就是那种叫“狗吃屎”的姿态),这时我看到了一双女孩的脚——我竟摔倒在了陶卉的脚下。我羞愧得不敢抬起头来,直到那双脚极轻柔地走开去,我才爬起来。我猛一使劲,把两筐泥都掀翻在路上,把扁担
傍晚,收工后,马水清照了照小镜子,拉了我、谢百三和刘汉林,来到了乔桉的宿舍门口。当时,乔桉正在洗脸。马水清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