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鸟.3
小婉一往情深地注视着他说:“瞧你,也不管当着什么人的面,总把这些话挂嘴边儿上!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呗,今后再不许你这样。”
大鸟乖顺地说:“批评得对,批评得对,今后一定改正……”
我整个儿一颗心被嫉妒得在痉挛,隐隐作痛。
饭后,大鸟说他下午还有些事要办,在我房间陪我小坐了片刻,饮了口茶,向我询问了当年我和他都熟悉的校友的近况,便起身匆匆离去。
我站在窗前,观望着外面的园景,心中暗说——大鸟大鸟,世道怎么如此地抬举你,让你他妈的混得这般的得意?
但见小婉、小倩陪他自窗下经过,她们各自又换了一身时装。
盯着她们的背影,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感到呼吸缓重,竟有些喘不过气儿来。
我自知这完全是由于我对大鸟的嫉妒所致。
可是我没法儿说服自己不嫉妒他。
我认为这嫉妒的痛苦是他所强加给我的。
因了自己备受这一种非凡的痛苦的折磨,我确信我已开始有些憎恨他。我明白这样的心理是一种卑劣的心理阴暗的心理。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感到自己可耻。相反我说服自己嫉妒得有理憎恨得有理。如果他这么得意的人居然还不该遭到嫉妒还不该遭到憎恨,那么公理安在?
我这个受到最热忱欢迎最虔诚接待的人,在主人离去之后,竟不禁的独自坐在舒适的沙发上生主人的气。
我发现桌上大鸟留下了一个信封。走过去拿起来见内中装的是钱。信封上写了两句话——给你的零花钱,自己逛街时,想买什么买什么吧。
我抽出点数一遍,整整一百张,每张都是百元的。
我第一次觉得,一万元纸钞也是很有些分量的,似乎比以前掂自己的钱沉了许多。
我暗骂——大鸟,你他妈的也忒挤兑我了,你以为我没见过一万元钱是多少哇?平白无故的,我能收受你的钱吗?
我想——我若是就这么收受下了,小婉、小倩一定会挺瞧不起我的吧?我不愿被她们瞧不起,我希望受她们尊敬受她们崇拜。上帝确保这两女孩儿都是痴迷的走火入魔的所谓“文学女青年”,那才不虚我此行……
我对自己反复地说不收不收坚决不收。
可是除了我的皮包,我真不知该把这一万元放在哪儿好,放在哪儿安全。
这时我忽听见敲门声。我急忙将信封背在身后,向房门转过身去。
我说:“进来。”
进来的是位服务员姑娘,也是很俏丽可爱的一位小姐,一身少女的清纯。我想这鸟地方怎么像大观园啊?怎么女孩子一个个都百里挑一似的赏心悦目哇?还叫他妈的什么“静虚庄园”,周围满眼尽是这等样儿的些个女孩儿,男人住在这儿心里能静得下来能虚得了吗?夜里不失眠倒成了怪事了。但又一想,觉得自己没劲,如今哪个服务单位不讲经济效益?只要讲经济效益,招服务员的时候,自然挑选容貌姣好出众的了。难道触目皆是丑妮,我这样的男住客才觉得美妙不成?
我不禁嘲笑起自己的古怪心态来。
那女孩儿彬彬有礼地对我说打扰了,说她来是要告诉我——衣柜中有曲经理预先为我预备的衣服。
她说完便退了出去,像日本侍者一样,微微弯着腰,脚步轻得几乎悄无声息。
门一关上,我立刻将一万元塞入了我的皮包。我已经彻底想通了——别人白给我一万元这一种事儿,在我的一生中绝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是毫无疑问的。即使我不接受,小婉、小倩也不知道我的清高,除非我当着她们的面将钱还给大鸟,那我岂不成了一个不可救药的大傻瓜了吗?我干吗非要拒绝大鸟的好意呢?也许小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