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靴.3
将那视如生命的宝贵之物压在席下了。
娘说:“乖女儿,别怕。娘不是告诉过你吗?女孩儿家到了年龄,都是要来经的。以后月月要来一次呢!不然就是不祥女,嫁不出去啦!今夜娘陪我女儿睡……”
芊子有些不情愿地被娘扯了过去。
娘俩儿躺下以后,芊子想起,娘是曾告诉过她女孩儿来经不来经的事儿。因为自己迟迟不来经,娘还曾唉声叹气过。还曾带她到公社的卫生院请教过医生。记得医生给她号了号脉,做了项化验,说她没病。说晚点儿来经也没什么,劝娘大可不必忧心忡忡的……
娘搂着她说,她换下来那带血的亵裤,和那块揩过血的旧布,三天内是不能洗的。明天得换个地方掖藏着,让外人见着了,尤其让男人见着了,多么多么的不吉利。说三天以后,得娘亲自替她洗。以后她再来经,才能自己洗……
在娘的絮叨中,芊子渐渐的又睡着。
那一场梦,竟引发了这十六岁的乡下少女大量的初潮……
从此芊子越发感觉自己不再是女孩儿家,而似乎已经是一个随时可嫁作人妇的女人了……
天亮后,娘轻轻按住着芊子不让她起身,和颜悦色地哄她再多睡一会儿。芊子身下正懒倦得不行,也就乐得听娘的话,作乖乖女。她打窗子望见,娘从鸡窝里掏出两个新蛋,对爹低声嘀咕了些什么,爹也笑将起来,连连点头,显出对娘的话极为尊重的样子。
芊子竟得寸进尺地躺到晌午时分才起来。十岁以后,她就没被这般地优待过了。她刚洗罢脸,娘破例地从背后替她梳头。一边梳一边赞美:“我芊子真是生了头好发!黑绸缎似的!冲这一头好发,将来也管教做丈夫的心里爱煞了啊!”
娘替她编成了辫子,欣赏地端详了她片刻,又喜滋滋地为她擀起面条来……
自从那一日,到芊子家“串门儿”的男女忽多。芊子明白,都是来提亲保媒的。当然也明白,自己做闺女的日子是有限了。她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并不怎么太上心。村里该娶媳妇的男人是扳着指头数得过来的,她并不认为他们谁和谁有什么大的区别,她对于婚姻二字,似乎也不那么悲观那么害怕了,因为她觉得已经有了慰心之宝。
她想纸太容易毁坏了,比如嫂子视如宝物的那一小页纸,虽缝在枕头里,最后不是就变成纸屑了吗?她若也将自己的慰心之宝缝入枕头,结果肯定会是一样的,只不过变成的纸屑多些罢了。有什么法儿才能使自己的慰心之宝长久珍藏、慰藉自己此生呢?左思右想,芊子最后决定,要以那纸上的“戴小生”为图样,一针一线将“他”绣到布上。然后呢,然后再用那布缝一个枕头皮儿。当然得将“他”缝在内面儿。那样儿,岂不是就可以与“他”夜夜为伴了么?那样儿,出嫁以后的日子无论多么的苦涩,内心里不是也能永咂一种别人没法儿发觉也没法儿剥夺了去的甘甜吗?
但是要绣下“他”来,首先必得有块布。当年,布是要用布票买的。而且,农村人发的布票,比县里人城里人还少几尺。农村人更加珍惜布票,剪块新布来绣下“他”是根本不可能的。家里的布票由娘掌管着,少了一尺娘会发现的!再说偷得到布票,她也没钱去买。若再偷娘的钱,自己可算是个什么女儿了呢!新布家里倒是也有几块的。但是哪一块要做被里,哪一块要裁衣服,娘早掂量好了。少了,也就毁了娘的用处了。芊子没胆儿扯那几块新布……
犯了几天愁,她想到了娘曾用来揩过她初潮经血的那一块旧布,那是一块黄色的旧布。是哥做上衣剪下的一块。娘从哥家要回来,缝在爹的被子上当过被头。当了几年被头,洗褪色了,泛白了,有些地方洗薄了,洗破了,拆下来闲摞着了。总之是一块当抹布舍不得,不当抹布也没什么实际用处的旧布。它被掖藏了三天后,娘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