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04老梁爷爷鞭笞新注.3
弃的草鸡,一开始还为了能摆脱他而在那里兴奋呢──再也不用在村庄和村庄之间穿行了,再也不用在那里日复一日枯燥地重复一句吆喝了──创造世界难道就是重复吗?──我们脱离了他就有了一个自由的天地。但是几天过后──我们几天不见他的面,我们又有一种脱离组织、群体──本来我们是多数,他是少数,现在他倒成了多数我们成了少数一个人成了组织我们成了散兵游勇──的感觉。多少年后,等我们到了白石头的年代也才得知,正是从这一点看出,我们的老梁爷爷才显示出一个领袖人物的本质和风采。这一点也可以旁证,开创这个村庄和老庄非老梁爷爷莫属──兴奋过后,我们才明白我们成了一批被拋弃的对象。我们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们还能得过且过。当我们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们开始六神无主和茶饭不思,我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们欲罢不能和欲说还休,我们的生活一下出现了空白和无意义──一下出现了先锋和后现代的感觉。但是先锋和后现代在艺术中是可行的但在生活中却不能当饭吃,我们在先锋和后现代的作品里可以说着那样的语言、话语、语流、混话和胡话,如果我们在生活中也说着同样的混话和做着同样的混事,岂不连我们自己也感到有些矫情和好笑了吗?我们也就是说说玩的呀。就好象我们的服装表演,我们穿著浑身挂满草筐的服装走在t型台上是可以的,但是如果我们把这种服装穿到大街上或是自己家的灶台上,岂不让我们自己也感到有些滑稽了吗?过去我们和老梁爷爷在一起走街串巷的时候,我们感到一种疲劳、疲倦、疲软、疲乏、疲惫和疲于奔命,我们仅仅因为忍受不了这个艰辛的过程就想背叛革命和拋弃将来的革命成果──我们对自己对老梁爷爷对前途都灰心失望了;而当老梁爷爷现在真的拋弃了我们开始一个人孤独地走向前方把我们都留在站台上开始干等着老梁爷爷一列火车的时候,我们一下又对列车和老梁爷爷多么地向往和想念呀。但是一切都晚了,我们已经被拋弃了,我们就是再反悔和要登列车,我们也已经成搭载了。我们已经自己拋弃了自己──百年之后我(以下一段,手上文本是乱码——无痕茶楼注):
「天快黑了,看一看你爹的盐车回来了没有?」
于是我们像一群扒头小燕一样趴在门框上或是跑到大路口等候他──它?──的到来。家里的灶还是凉的呢,一切还等米下锅呢。老梁爷爷已经把我们逼到了这个份上。这个时候已经不是问爹你喝口水吗和吃块馍的时候了。于是从反面说,这个时候老梁爷爷对我们──当然不是对如白石头者的我们了,而是对着他同时代的亲人们说起来也是我们的列祖列宗了──我们是多么地不争气呀,在我们所要怀念的老梁爷爷面前──又是多么恶毒呀。等着吧,早晚会来到的;不是不报,时间不到;时间一到,一定要报。于是你们──也就是我们──从门框和大路口上迎着夕阳夕阳很快就不见了百里不见人烟的盐碱地上开始升起一股股暮色和雾气──这时就更加迷茫和惘然了。新创的村庄里没有炊烟。唯一一股炊烟的点燃还要等着老梁爷爷的归来。他是决定今天能不能点燃炊烟的人。终于,我们发现老梁爷爷的盐车从远处显现了,一开始是一个黑点,后来越来越大,渐渐就有了一个人形,是咱爹或咱爷走路掀胯掉屁股推车的样子,于是我们为了目前的炊烟忘掉了和老梁爷爷之间的鸿沟与正在埋伏的血的提醒,就像正常的人在迎接爹或爷爷──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正常呢?──的归来一样在那里欢呼和跳跃起来。我们将自己的小手撮成一个小肉喇叭──这可不是百年之后秃老顶那只琉璃喇叭和五矿呼喊牛三斤表哥的高音喇叭──向远方不顾廉耻地喊:
「爹,你回来了?」
爹这时似乎一下也兴奋了,在特定的历史时刻和气氛下,也一下暂时忘记了和我们的深仇大恨和不可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