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

    quot;要不，算是高利贷吧，借一斤还两斤，怎么样？quot;

    quot;我不稀罕。quot;

    钟跃民想发作又忍住，悻悻地走了。蒋碧云望着钟跃民的背影，脸上充满了轻蔑的表情。

    村支书常贵正坐在自家炕桌前吃饭，桌上摆着几个窝头，他和老婆孩子每人都端着一个大碗 在呼噜呼噜地喝着野菜糊糊。

    钟跃民在外面喊：quot;常支书在家吗？quot;

    常贵紧张地小声说：quot;快收起来。quot;

    婆姨飞快地把剩饭收走，常贵这才披着老羊皮袄走出门：quot;是跃民呀，窑里坐。quot;

    钟跃民走进窑洞，常贵按照村里的习惯用语寒喧道：quot;吃了么？quot;

    quot;没有，常支书，你吃了么？quot;

    常贵显出一副无奈的样子：quot;吃啥么？我家断顿啦。quot;

    钟跃民似乎没有料到，他愣了一下，欲言又止，他仔细地审视着常贵，常贵也若无其事地眯 起小眼睛和钟跃民对视。

    钟跃民忽然笑了：quot;既是这样，那我就什么也别说啦，常支书，明天我们去讨饭，村里还有 谁一起去？quot;

    常贵蹲在炕前，装满一烟锅烟叶点上火说：quot;把老弱病残都带上，这是规矩。quot;

    钟跃民用哀求的口吻说：quot;常支书，我们今天就有点儿过不去了，村里能先借我们点儿粮食 么？让我们把今天先过去。quot;

    常贵不为所动：quot;哪还有粮食？咱村的人饿上一两天是常事，这不算啥，习惯了就好啦。quot;

    钟跃民只好站起来告辞，他走到门口又站住，转过身来：quot;支书，咱村没来过日本鬼子吧？ 抗日战争时，日本人没过黄河嘛，咱村到哪儿学的这套坚壁清野的功夫？quot;

    常贵装糊涂：quot;你这娃说啥？quot;

    quot;没说啥，支书，你歇着，我走了。quot;

    钟跃民没想到粮荒来得这样快，也没想到一旦粮食没了，后果会如此严重。自从中午发现口 粮已经用光，一直到晚上睡觉，男知青们四处借粮，竟没有借到一粒粮食，大伙生生饿了两 顿饭。钟跃民明白，这里的农民已经是被饿怕了，他们把粮食看得比命还重要，你朝他借老 婆也比借粮好开口。再说有些农民家里肯定也是早已断顿了，既然钟跃民曾经大包大揽地答 应过支书，要带队去讨饭，那村民们就老老实实地等着。钟跃民以前一直认为凡事都一样， 车到山前必有路。却没想到现在居然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就是想偷都没地方偷去。傍晚时 候，钟跃民和郑桐走了十几里地，到相邻的许家围子去偷鸡，谁知在贫困地区鸡比凤凰还金 贵，家家都看得很紧，他们一进村就被村民们盯住，走到哪儿都有人监视，根本没机会下手 ，再溜达一会儿，就发现许多村民手里都拿着扁担镰刀之类的家伙望着他们，钟跃民知道今 天偷鸡是没戏了，闹不好再让人家暴打一顿，他们便识趣地打道回府了。谁知走到半路上两 人就没劲了，只好走一会儿歇一会儿，用了两个小时才走回村。

    在知青点的男宿舍里，男知青们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郑桐有气无力地说：quot;跃民，我浑身没劲，头也有点儿晕。quot;

    钟跃民道：quot;这是低血糖症状，睡着了就不觉得了，睡吧。quot;

    quot;扯淡，我睡得着么？胃里火烧火燎的，这叫什么事啊？咱们招谁惹谁了？把咱们送到这鬼 地方挨饿。quot;郑桐大发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