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4)
钟跃民不满地说:quot;郑桐,你烦不烦呀?才两顿饭没吃就扛不住了?要不你把我吃了得了。 quot;
郑桐从被窝里坐了起来:quot;嘿,你还别馋我,有能耐你把屁股上的肉给我割一块,谁不吃谁 是孙子。quot;
钱志民也睡不着,便索性坐起来:quot;操,早知道到这儿来挨饿,我他妈打死也不来,我们学 校的孙洪就是不报名,老师,同学,居委会的老娘们儿,走马灯似的到他家动员,这孙子 真沉得住气,你说破大天,他就是一声不吭,到了晚上,这哥们儿就开始脱衣服上床,嘴上 还说着,女同志请回避一下,我里面可没穿裤衩。quot;
男知青们大笑起来。
曹刚说:quot;就咱们这帮人是傻B,一动员就屁颠儿屁颠儿地来了,听说不来的最后也在北京 分配工作了。quot;
郭洁问道:quot;跃民、郑桐,你们育英学校的人下乡的不多,多数都当兵去了,你们怎么没当 兵?quot;
钟跃民反问:quot;你们不是也没去吗?quot;
郭洁说:quot;我们是平民子弟,本来就应该来插队。quot;
郑桐插嘴道:quot;我们还不如平民子弟,是可以教好的子女,连他妈的征兵体检都不让参加。 quot;
郭洁感叹着:quot;我算明白了,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世上哪有什么平等?人的地位有很 多层,好比我住在一楼,跃民住在二楼,有一天二楼的楼板上破了一个窟隆,跃民一不留神 掉下来,这才刚刚和我拉平,要是我的楼板也破了个窟隆,得,我该掉到地下室里去了。quot;
钱志民也加入了讨论:quot;没错,要是跃民一挣巴,又顺着窟隆钻回二楼了,你小子肯定还在 地下室里听蛐蛐儿叫呢,人那,争不过命去,因为不在一条起跑线上。quot;
钟跃民觉得这类话题很无聊,忙岔开话:quot;我说哥几个,都不饿是怎么着?少说两句,节省 点体力,明年到县城还有四十多里地呢。quot;
钱志民灰溜溜地说:quot;去他妈的,走不动了我就当路倒儿啦,反正活着也没劲。quot;
郭洁好象突然想起来什么∶quot;那三个女的真不仗义,眼看着咱们挨饿也不借粮,女的就是抠 。quot;
钟跃民无所谓地说∶quot;是咱们提出分伙的,现在就是饿死,也不能说软话,丢份儿的事可不 能干。quot;
其实他们误会这三个女知青了,此时她们正在知青点的伙房里做饭。王虹和李萍在贴饼子, 她们已经把所有的粮食都拿出来了,蒋碧云坐在灶旁拉风箱,熊熊的火光映红了她忧郁的脸 ,她很后悔今天中午对钟跃民的态度,她不是小气人,也知道这点粮食无论怎么省也撑不了 几天,他们早晚要去讨饭,她是对钟跃民有气,有意要难为他。
蒋碧云的父亲是大学教生物学的教授,母亲是和父亲同系的讲师,她从小在学校里是品学兼 优的好学生,这类好学生对钟跃民这样的坏孩子向来有成见,更何况出身高级知识分子家庭 的孩子一向看不上出身干部家庭的孩子,他们从小就被父母灌输了一套观念,咱们这样的家 庭无权无势,父母帮不了你们,你们的将来只能靠自我奋斗。蒋碧云是在这种教育下长大的 ,她对于干部子女有着一种很极端的看法,八旗子弟,衙内,喜欢吹嘘父母的地位,目中无 人,不学无术,虚荣浅薄,很多干部子女还缺乏教养,继承了他们土包子父母的禀
性,以无 知为荣耀。
1966年8月,红卫兵运动兴起,蒋碧云的父母被揪斗,当时她还在学校跟着红卫兵们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