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意参政
各卷铺盖回家,学钱牧斋的样,从此息影田园,不问世事。如此,虽难免为世所讥,但当可免缧绁之灾,杀身之祸!”
在座的这帮子社友,一向以仁人自居,以国士自许,名誉对于他们来说,可以说比生命更重要。如今,突然听说让他们向马士英之流彻底认输,回到乡下去苟活偷生,这显然是绝对难以接受的,纵使个别人未必全无犹豫,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肯表露出来。所以,沉默了片刻之后,梅朗中再一次问:
“那么,这第二条?”
“这第二条——”陈贞慧依旧不动声色地说,不过,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在黄宗羲和顾杲脸上挨个儿逗留着,“第二条就是:坚持君子之节概,不因小人之奸而自堕报国之志,戮力同心,以为东林当道诸公羽翼之助,务期冲决奸人之网罗,开创大明中兴之业!”
“开创大明中兴之业,这是不消说的。”传来了张自烈老气横秋的声音,“唯是以往我复社操持清议,之所以令权奸畏惧,实因先帝乃英睿明敏之君,且乾纲独断,邪恶难以遁形之故。今马瑶草挟拥戴之功,必深蒙新君恩眷,区区清议,只怕未必能令彼就范吧?”
事前,陈贞慧虽然并未把自己的想法同张自烈商量,但对方这一问,却正是他需要的,于是,点一点头之后,他便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份手折,说:
“尔公兄所虑甚是。时至今日,我复社除清议之外,尤须致力于朝政之兴革。天下鱼烂久矣,江南黎民之望新政,犹如大旱之望云霓。唯是小人但知营私,其虑必不及此。我东林值此朝廷新立之机,正应力主其事。语云: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此事实不难收效。一旦新政有成,民心感附,我东林何止本位得固,更能取信于新君,则奸邪纵欲危倾于我,又谈何容易!”
说着,他就把手中的折子递给大家传看,介绍说:“这是弟近日草拟的新政二十款,就中列具赦免新旧钱粮、广开贤路、奖励屯垦,以及规划战守诸事,请列位社兄见教!”
“那么,兄意欲何为?莫非打算上书朝廷么?”余怀一边把看过的折子传给身旁的黄宗羲,一边转过脸来问。显然觉得事关重要,他收起了惯常的嬉笑表情。
陈贞慧一边注意着正凑在一块看折子的黄宗羲和顾杲的反应,一边摇摇头,说:“非也,上书言事,只怕延宕时日,而且未必有效。弟之意,是列位倘若认可弟所列各款,则不妨分头晋见东林当道诸公,自请任为幕僚,即以此各款新政——自然尚可增删,恳请其采纳。弟估计,一俟迎立之事定,诸大臣必定会议朝政,届时,便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现在,陈贞慧把他先前的那个设想,加上新的内容再度提了出来,并且准备着黄宗羲和顾杲会起而阻挠。“哼,你们如果想捣乱,那就来吧!我陈贞慧决不屈从于诬蔑和威吓,哪怕是周仲驭也罢!”
“啊,定生兄,弟还不曾告知兄哩,自从兄上回说过让大家去当幕僚,弟日前已经面谒吕少宗伯,在礼部谋到差事了!”一个兴冲冲的声音说,那是一直没有开口的左国棅,虽然他是同黄、顾二人一起到来的,但对于周镳持有异议似乎并不知情。
“还有尔公进了户部,朗三也进了都察院!”左国棅又指着张自烈和梅朗中介绍说。
“噢,这事当真?啊哈,好,太好了!”陈贞慧惊奇地问,不由得兴奋起来。他暂时顾不上黄宗羲和顾杲,开始饶有兴趣地询问起左国棅等人的近况来。
这时,坐在他身旁的侯方域,却似乎从黄、顾二人的沉默中获得了某种自信。他斜瞅着黄宗羲,脸上露出鄙夷的冷笑,问:“咦,太冲兄何以默然不语?莫非对定生兄这折子,不以为然么?看来,必定另有得自秘传的高明之策啰。何不略加披露,令弟辈一开茅塞?”
“这……”黄宗羲看了对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