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柏拉图-2
样的才华(可以卖文为生),因此只有在此烂下去了。与他相比,他们不禁自惭形秽。不仅王舒的同事,就是了解他平时为人的亲友也是这么解释他的辞职的。他们先是力阻他的意气用事,事后又对他的毅然决然表示佩服。后来王舒的有关事迹进一步传播至文学界,几乎成为一则神话:他是中国为文学理想而辞职的第一人,在文人纷纷下海做生意的今天他的逆向运动不仅难得希有,而且弥足珍贵。在舆论的压力下王舒有时也信以为真,体会到自己的高尚和不凡,至少,这对他的小说发表和销售是大有帮助的。
离开学校以后,加上小说写作和发表等方面也比较顺利,王舒比过去放松了许多。他努力不去回忆往事,尤其是致使他辞职离校那件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当他想起曾给费嘉写信,想到给她写信是一个确切无疑的事实,他的脊背就会出汗。一时间王舒热血上涌,两腮发烫,虽然当时并无别人在场。王舒为自己的行为羞愧得无地自容。这里面没有所谓的痛苦或者伤感,但就其情绪强度而言一点也不比后者缓和,由于其内在的特性使内心冲突更加激烈。也许,这不过是对自我的蔑视和厌恶。当此种情绪日益强烈发作日趋频繁,王舒明白他已经从对费嘉的迷恋中摆脱出来了。他明白自己已不再爱她,他关心的只是自己。他的神经系统以贬损自己的方式使他摆脱了与她相爱的可能。他是如此的低劣和丑恶,怎么能与和她有关的事物联系在一起呢?爱她这件事无论在今天还是在过去都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觉。
他对她没有爱,也没有恨,她留给他的最后感受就是无限的羞愧。当然她不必负任何责任,是他自取其辱。
但他并没有就此中断与学校有关的一切联系。王舒给钟建珊去过电话,对方的反应也很热烈。现在,她就躺在他的床上,在单薄的被子下面一丝不挂。虽然她已经毕业参加工作了,她的很多朋友仍然是当年大学里的同学,和那些仍留在学校里教书的老师她仍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钟建珊性格外向,交往甚广,但从她轻易献身于他的事实看,她并不知道工舒给费嘉写信的事。当然,他也从不提及。
他并不爱她,也不奢望通过与她的结合抵达费嘉。甚至,他也从未把她当成任何意义上的替代品以安慰变态的心灵。他之所以与她来往只因为她曾经写信给他,从她的态度上他看出有机可乘。他留给她的印象既虚无又绝望,这样很好,他并不试图改变。王舒极为坦诚地向钟建珊谈起他不幸的婚姻,谈到多多的不忠和偷情。
他不再相信爱情,认为人与人之间只存在片刻的温暖,这些都是她必须了解的前提性事实。钟建珊点头称是。
有时,他从她的眼神里会看见某种令人担忧的同情,甚至比同情还要热烈百倍的东西。也许他的遭遇激起了对方的好胜心,看得出来她试图感化自己。她变得比以前更加顺从,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从不提令他尴尬的问题,比如:你爱我吗?或者:我是你的什么人?或者:你认为我们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
看得出来她的计划是长期无限乃至永远的,王舒不禁感到害怕。
他知道自己在利用对方的感情。他从不对她说爱,也抑制了她如此表达,看似平等的交往却是完全不公平的。他不对她说出那个字是因为灵魂空空如也,而她却满腔热忱。如果说利用是一种堕落,有目的的欺骗则更加不可饶恕。有时候王舒真觉得毫无自我辩护的余地。
他一面默默地吸烟,一面用手臂将钟建珊搂向自己一侧。她的身体刚进来的时候微凉而光滑,慢慢地开始升温,此刻摸上去也稍有阻力了。他将一只烟缸放在自己光裸的胸脯上,轻轻地弹着烟灰并开始东扯西拉。每次,原则性的问题过去后总是这样的,钟建珊积极响应,聊起各种无关紧要的话题。不知怎么地谈到了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