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去去
安静地把手指插在衬衣口袋里,默默地陪着他走很长很长的路;或者,一起仰望天空,且听风吟。
幸好这种情况出现得不多,燕北总是会很快回过神来,脸上的忧伤转瞬即逝,然后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努力地微笑。
他知道我是心疼了。所以不快乐也要装作快乐,好让我开心。
可是他不知道这样我会更加难过。我常想湘南你真没用,你看燕北这么不开心,你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都是大学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们18岁,我在长沙,他在武汉。据说他那所大学是全国风景最美丽的大学,有好看的樱花和银杏树,还有一面很大的湖泊,只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去看。
A 湘南
我至今都记得15岁那年与燕北的相遇。
燕北穿白色的棉布衬衣和米色长裤,落落无尘;身材挺拔,像白桦树;手指很长,似乎天生有做艺术家的天赋和气质。
燕北说纯正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可是用他的嗓音说出来,有江南的湿润和柔和,一样地好听。
燕北微笑的样子最好看,淡定、干净、透明,远远瞧着,还有一点点离群索居的味道。你看了都忍不住想感染,想和他一样,有酷酷的笑容,做上帝的宠儿。
他还完全是个孩子,可是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后来我才知道,燕北不是土生土长的湘南人,他来自燕京以北。燕北,一个在我们湘南土著眼里,有高大的人和建筑,听起来恢弘美好的城市。
知道这些,是在我们做了同桌之后,他给我讲他的家乡。那里有一座基督小教堂,每当做礼拜,人们的嘴里吐出鲜花一样芬芳的句子,那是祈祷;而墙角有白色和红色的蔷薇花在热烈开放。他说,他是喜欢鲜花的孩子,痴迷而执著。
我笑了。我相信他。不过我更愿意想象教堂的样子,我把它幻想成一座古堡,我在里面,肆意而自由地奔跑,从城墙的东面跑到西面,又跑到北面。我可以感受到汗水汹涌而出,在脸上淋漓的情景,我长久地痴迷,忘却时间。
于是燕北总是乖乖地放弃他的鲜花,听我构筑我的城堡。
你们注定了是要做一辈子的兄弟的,某一天在大街上,算命的先生说,这是宿命,你们谁也无法逃脱的。
我们都不想逃脱,我和燕北抢着说。
后来混熟了,我经常到他家里去。第一次,就像第一次遇见,我发现他的居室竟然和他的人一样,显得与众不同。我吃惊于那完美的对称和统一。
比如,柜子是南北相对的两套,橙黄色,枕头并肩而放,书桌是联体的那种,衣橱里,挂着两套一模一样的adidas运动服,还有同样的运动鞋,甚至,在不起眼的抽屉里,那些被遗忘或珍藏的童年玩具都是成双入对的。
总之,在他那里,我很难找到孤立的东西。它们就像是彼此的身体和影子,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在一起。
问他,他说,这样好,这样它们才不会寂寞。
真是诗意又浪漫的回答。原来东西和人一样,有了伴才可以快乐的。
他妈妈更有趣,她竟然说,这样家里像养了两个男孩子,热闹非凡。
我叫他妈妈阿姨,阿姨却和叫燕北一样,大声地叫我儿子,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我知道阿姨是真的对我好。他们一家人对我都挺好的。虽然他的工程师爸爸平日里沉默少言,可是我去了,他竟然会quot;勾引quot;我和燕北陪他喝酒,好容易成功了,每次又只让我们喝一点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后来阿姨把燕北的很多东西都送给了我,她说,与其quot;像quot;养了两个男孩子,不如就当真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