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搏击
翼和王士成过来,忙站起来让座,倒水递烟。梁翼平时不抽烟,但今天罗耘递烟过来时,他出人意料地接住了,把烟在鼻口闻闻,又翻来倒去地看看,说:“罗监区长,你这是好烟嘞。”
罗耘忙把烟盒递给梁翼说道:“这是刚试制出来的软盒烟,特贵,市面还没流行,尝尝够不够味,值不值价。”说完罗耘“啪”一下打燃火机,梁翼生硬地把烟放入嘴中,火苗对着烟头。梁翼一吸,一股子青烟从梁翼口中冒出来。
“嗳,再高档的烟,对于不会吸烟的人都是又苦又涩的,纯粹浪费。”梁翼说着,掐灭烟。
王士成笑道:“梁监,不抽烟甭接嘛,又让我们少得一支好烟抽,多可惜!”说着看看罗耘一眼,咧咧嘴笑了。
陈松不抽烟,领导们谈论烟的话题他插不上话,也就忙着端茶倒水。梁翼、罗耘、王士成一干人坐在采煤监区和冶炼监区的工棚前品茗,聊着天。
这里是一个土坎,居高临下,民警们一方面,能把劳动的犯人尽收眼底,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犯人很难在劳动现场脱逃,另一面又能清晰地观察采煤监区一号井口的动静,所以分监领导和业务科室的领导下队,都爱坐在这里闲聊,偶尔民警还会提来一壶“苞谷烧”,在工地上偷偷品上几杯。今天是分监一把手下来,酒被民警藏在工棚的床下。
梁翼他们品着茶,闲聊一会儿,突然话锋一转问道:“现在矿源枯竭,你们认为分监何去何从?”这个话题从梁翼口中说出,大家感到突然,都面面相觑。王士成是位五十多岁的老同志,别人三缄其口,但在梁翼面前,他从来心往哪想就往哪说,因而嘟着老嘴说道:“不瞒你说,我也正为这事操心啊,梁监,你想想,现在财政保障不到位,不发展生产,民警、工人、抚恤人员,几千号人咋过哦!说真的,我在矿山都几十年了,这里边远闭塞,日子过得很困苦,我们的青春、我们的血液、我们的金色年华已经融入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中,有感情啊!”王士成说完,摇摇头做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样子。
“感情谁都有,但矿源枯竭,这不怨天,只怨地,这地下咋就不多储藏一些煤啊、硫铁矿嘛,老在这里耗也不是办法。”王士成刚说完,罗耘接过话说道。
“大律师,你咋看这个问题?”梁翼指指陈松问道。面对领导们的议论,陈松边听边思考,没有插嘴多言,现在领导点自己的名,沉默不行,便回道:“不瞒梁监,我的律师资格就到手了。其实这个问题应从两方面看,一是迟早犯人要撤出井下。你看国际人权斗争多险恶,多激烈,西方一些自奉人权自由的发达国家对我国的人权问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犯人处于斗争的浪尖口,这必然引起党和国家的重视,退出高危行业是指日可待的事。其次,犯人退出高危行业,自然就要搬,分监不是省一监的分监吗?梁监又是党委委员,一个字‘合’!一了百了,那时既解放了犯人,更解放了民警,我都不当律师了,和大家战斗到底,十余年,毕竟和大家处得有感情!”
其他民警也附和着陈松的话,梁翼虽然也赞成陈松的分析,但只是抿嘴微笑,并不附和或加以评论,以显领导的城府和胸怀。
“如果和省一监合并,你果真律师都不当吗?”梁翼反问陈松一句。“如果和省一监并了,全部撤出这山沟沟,生活、工作在中心城市边缘,环境优美,监房设施又不赖,谁还愿走。要么不热爱监狱工作,要么大脑进水喽嘞!”陈松人小鬼大,说话铿锵,字正音圆,中气十足。
梁翼和王士成、罗耘一群人坐在遮阳伞下边喝茶,边注视着劳动的犯人。不知不觉太阳只有一竹竿高了,阳光慢慢变得温柔,没午后那样咬人,周边出现橘黄的光,仿佛一个已出炉的球体。
正在这时,采煤监区狱政干事龙世雄气喘吁吁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