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别痴心妄想
着他行了个礼。
他伸出手,虚扶了一下。等她起身后,才轻暖地道:“何时变得这么生疏了。之前就与你说过,在府里见到我,用不着行礼。”
莲心低着头,轻声道:“是王爷多般体恤,但规矩还是得讲的。”
允礼看着她半晌,没说话,只绕过桌案,站到她身侧,看着桌案上的宣纸,问道:“你画的是墨竹?”
莲心点点头,“刚刚工笔师傅让画的,不知为何,却怎么也画不好……”她说到此,想到他正好在这儿,便轻声引开了话茬,“学习了几月,现如今在技艺教习之中,只剩下了‘画’一样。我觉得,即便无法做到精熟,只凭借其他三样,或许也能够通过初选。王爷,选秀之日在即,我想我是不是应该……”
“‘画’很重要。”
刚想借故告辞的话,一瞬间,被硬生生截在口中。莲心没听懂,怔怔地抬眸看他。
“‘画’很重要。”允礼始终看着桌案上的画,像是并未留意到她的表情,也没听见她的话,只是拿起那笔搁上的狼毫笔,沾足了墨,然后将笔递了过来,“我派人打探过,在宫里负责秀女初选的,是一个叫鑫安的大太监,他平素没有别的爱好,只喜欢工笔画,收集历朝历代的名品佳作无数。我可以为你在宫中打点好一切,可唯独是这个人,是庄亲王的心腹。”
莲心听得似懂非懂,只愣愣地看着他手中的笔,直到那浓墨眼看就要滴落在宣纸上,才反应到要接过来。
“工笔画着重线条美。一丝不苟,是工笔画的特色。‘用笔有简易而意全者,有巧密而精细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允礼说罢,伸出手,从后面握住她执笔的手,“来,我来教你。”
阳光静静地洒进来,铺满了雪白的宣纸。
莲心还来不及反应,允礼就已经握住她的手,修长的手指,白皙、指骨分明,微弯的手臂环着她,彼此分明相隔,却又靠得如此之近。
“作画时最应保持心静。只有心里想着所画的景物,这样落笔才能做到精准。”允礼说罢,手腕轻轻一带,一下下点画出墨竹的叶脉。
初夏明媚而温暖,隔着窗棂,几片桃花悄然而落。阳光静静轻洒,桌案前的两个人,周身都笼罩着一片白蒙蒙的光晕。光晕里,他握着她手的力度刚刚好,不至于捏疼她,又恰到好处地牵引着她手里的笔。侧头而视时,温热的呼吸刚好吐在她的耳畔,莲心低着头,脸颊有些红了。
“要保持着放松,你的手太过僵硬。”
他的另一只手按了按她的肩膀,只是很简单的接触,然而,此刻允礼的手正拄着桌案,这样的姿势,就像是将她整个环抱在怀里。莲心咬着唇,耳尖开始有些发烫,试着让双肩放松下来。
“这样对么?”她口音细细。
允礼“嗯”了一声,“之前画不好,不仅是因为手法,而是因为教习师傅只知道教你技巧,却不知这意境并非凭空所想。你未曾见过墨竹,如何能画出其神韵。”
说话间,又是几笔勾勒,几笔描绘。狼毫笔沾满了墨,徐徐划过的痕迹,晕开了一片清雅的竹林。笔上的墨汁也刚好挥洒了个干净。
宣纸上,已然成画。
在这时他轻轻放开握着她的手,却并未挪开距离,只侧着头,静静地看着刚画好的作品。两人靠得这般近,莲心甚至能闻到他衣料上熏的淡淡香料。
“刚才的手法,你可都记住了?”他轻声问她。
莲心讷讷地点头,允礼低头看着她,他高出她很多,颀长的身躯在她头顶覆盖下一片阴翳,薄唇微抿,弧度优美的下颌,那气息似有若无地扫过莲心的鼻尖,微微的热。
大概是阳光有些刺眼,莲心就站在他跟桌案之间的狭小空隙里,眼睛弯成一个月牙,纤长的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