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过去 前喻文化和学富五车的长辈
。在萨摩亚,老人们聚精会神地听着来自新西兰的玻利尼西亚客人蒂·兰杰·希洛描述玻利尼西亚人的祖先远航的故事,每一代玻利尼西亚人的记忆中都保存着先人早期航行的神圣记载。故事结束以后,听众们都一致坚定地回答:“故事确实非常有趣,但我们萨摩亚民族的摇篮却是我们脚下的土地,是菲蒂尤塔(Fitiuta )。”这位来自新西兰的客人是玻利尼西亚人和欧洲人的混血后代,他受过高等教育,但最后却不得不在巨大的刺激中求安慰,通过询问萨摩亚人现在是不是基督徒,信不信伊甸园中的上帝以求安慰!
对已知事物的可靠记忆反倒使以往的变化模糊不倩,也使变革为悠远的年代所同化。那些能够详细描述发生在以往相对稳定时期的事情的人,谈起发生在近来的不甚稳定时期内的事却可能漏洞百出。那些必须适应陌生的历史背景的事件总被笼罩在非现实的氛围之中,兹后,如果它们还被完全记着的话,那么还得去适应为人所熟知的历史背景,而种种变化的细节,譬如变化的过程,则为人们所遗忘。只有压抑种种有碍于建立连续感和自认感的记忆,人们才能够保持文化的连续性。
即使在那种充分体现出变化观念的文化中,不论事情发生的年代的远近,运用细节去消除对林林总总的事物的记忆,足以长久地保持文化的连续性感觉。尽管这种方法连同与此有关的对自认和连续性的态度都可能一并失去,但也有可能重新获得。在文化的每一复杂层次上,都可能产生,也可以重建前喻文化的基本特征,这种基本特征就是稳定的、毫无疑义的自认感和有关生活的每一个已知方面的普遍公正感。
一个有着数千年古老文化的国家,每一座古老的城市,甚而每一座古老的建筑都昭示着历史的变化,但这里的移民迁居到一个新的国家(如北美或澳大利亚)以后,同样可能丧失变化的观念。这里没有古老的记载、旧时的界标,也没有市场、树木和山峦,由此繁芜而生的历史消失了,过去也被急剧浓缩。但是,人们在新的国家中的生活方式仍旧和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人们的饮食起居之中保留着过去的概貌。人们继续说着先前的语言;从事着古老的职业——在土地上种植葡萄,播种麦子,建造老式房屋;甚至在朗若明镜的夜晚,迢迢星汉间的北斗七星,也是那般熟悉、亲切;这一切都赋予外来的移民们以一种从未断裂的连续感。只要人们仍旧群居一处,袓父母辈仍旧被当成权威的象征,在指导耕耘、收获谷物、处理危难时他们的经验仍旧被视为不可背逆的圣典,这种现象就会一如既往。在明尼苏达北部居住的斯堪得那维亚人,他们从北欧迁徙而来,但他们的社区中至今仍盛行着早先的生活方式,正是在这种生活方式之中保留了古老的斯堪得那维亚文化。
孩提时代,人们能够十分彻底而又毫无困难地为其置身的文化所溶化,以至成年之后和其他文化成员的接触也总是那样的浅淡、谨慎而且充满敌意,这一切都决定了个人深蕴的自认感是无法变更的。个人能够在原先陌生的环境中生活多年,在那里劳作生息,甚至结婚育子,他们既不会对臼认发生疑惑,也不会欲图寻求建立新的自认。如果是整个群体的话,他们有可能象希腊人或中国人那样建立一个“不完全的移民”习惯。所有男性长大以后都辞别家中的妻子儿女渡海而去,到他国异乡的矿山、葡萄园、工厂中劳作。数代之后,人们逐渐适应了父亲暂缺的活方式,文化虽说有了改变,但仍然能够沿着原有的轨迹一代代地传递下去。
但是,如果整个群体迁居于一个新的环境,祖孙三代都背井离乡,统一迁往一处的话,变化的可能性将会更大;在新的地方。人们将潺潺的流水、咆哮的海浪……,将一切自然景物都视为和家乡一般,古老的生活方式仍会保留下大部分,以使袓辈的记忆和孙辈的经验溶为一体。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