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则经济研究所学术讨论会 血酬定律与历史弈局
刀的。就是说什么叫公道?什么叫我亏了,我赚了?人心里有一杆秤,有一个社会公认的标准,这个标准什么是合理的,什么是不合理的?比如说按照印度的种性制度,我不可接触,我觉得很合理,这是我上辈子作孽造成的。他压迫别人他也觉得是应该的,他是在享受他应得的那份利益。这种观念体系,这种宗教,包括儒家的这些东西,他其实都为我的利害计算,我是亏了,是赚了,还是赔了提供了一个基准点。一个正、负、0的位置,这个位置是随着不同的观念体系在不断调整的,比如说印度教和儒家的正负点是不一样的。我心中一直是这样处理这个问题的,我没有直说宗教,也没有直说道德,还有它们的变化。但是每一次的利害计算中其实都包含了对这个点的潜在定位。他认为不在这个位置了,他过去见到皇上磕头是非常合理的,现在鞠个躬就可以了。因为过去你不磕头皇上会杀了你,现在反而磕头他会觉得承受不起。虽然都是他的最高领导,但是正、负、0的位置变了,观念变了。这是我想到的。但是要追的更深,想得更透彻,我现在还没有,但是在往这个方向走。
还有一个问题是历史唯物主义,我受历史唯物主义影响很大,因为从小就是读的这些书,但是现在我觉得用历史唯物主义解释中国的历史问题会遇到一个重大困难,就是按照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上层建筑这种说法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皇帝、贵族和官僚集团是什么?皇家是拥有土地的,国家的所有山林、矿产、河流名义上都是归皇家所有的,那么他是经济基础的一员还是生产关系,上层建筑里的一员。也就是按照这些说法去解释中国历史的时候往往会一个概念套住另一个概念,自我纠缠,说不清了,所以我渐渐的就觉得还不如就把他理解为一个暴力集团。这种暴力集团有他自己资源分配的一个份额。
第三个问题就说到社会达尔文主义和福布斯的《利为袒》。社会达尔文主义我很陌生,《利为袒》我看过,它的最基本的假设就是人人都是敌人,人人都互相偷窃,互相抢劫,然后整个社会都成了黑道。后来人人都让出一部分权力,构成我们之上的一个主权者,这个主权者是唯一可以使用暴力的一个主体。这个观点的理论基础仍然是契约论,但是这种契约论解释中国国家的起源是站不住脚的,中国的任何一个王朝的起源都不是契约。
还有刚才盛洪说到,宗教起源论,我在读关于中国历史中先秦之前的书的时候,比如说读《尚书》就会发现,盛洪说得非常好,就是大量的宗教意识,那时候一大早太阳出来是要迎太阳的,傍晚要送太阳下山,他们认为这是一种起码的礼节,认为太阳是有生命的,给人们带来阳光,但他不是交换关系,他是赐予,你对他的态度就应该恭敬,这就是对超自然力量的崇拜。但是我就想讲,这是不是一种功利主义的态度?我认为功利主义的框架扩展之后仍然有可能把它给融进去,因为他是人们心目中对厉害的一种看法,我眼前的世界如果是一个有生死轮回的世界,那么我认为死后的东西在我的计算中就是我看到的一个巨大的成本,一个风险,这是现实存在的,当时没有什么迷信的说法,我就认为100年,200年之后我就要进入那样一个环境。如果我现在不行善将来就可能是这个结果。如果我在路上踩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的脑子里就要长东西,或是雷要劈我,他认为这些都是现实,都是现实的利害结果。我这么认为,这么看,然后我根据这个看法来选择我的行为,我是逃避,我还是恭敬,还是认输。所以他心目中的利害计算和我们今天看到这东西5块钱贵了,两块钱就买了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他心目中的世界图景和我们现实中的现实图景是不一样的。那个是阴间、阳间,人都有灵魂的一个图景。我觉得如果把利害关系的计算扩展到对世界观念的不同的把握上是可以贯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