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为接儿媳妇回家,老名士煞费心机
爹帮帮忙,到杨家去一趟,把叔姬接回来吧!”
“都临过,多的十来遍,最少的也有两三遍。”
“重子用功不浅!”王闿运合上字帖,认真地说,“学隶书自当多临汉魏两晋时期的碑铭,不过也不可盲目,要善识其长而辨其短。”
一个小女孩端来一杯香茗,叔姬接过,亲自给公公递上。王闿运对儿媳妇这个小小的举动很是满意,喝了一口后,又说:“今天读了叔姬这首五言,我很高兴。关于诗,我想多说两句。”
杨钧腼腼腆腆地进来,叫了声“先生”,便不好意思多说话。
王闿运大声笑着说:“亲家母,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不请我呢,我也要来喝两杯酒嘛!”
王闿运笑着说:“你是没有当我为书法家,从不问我,高论从何发起?”
叔姬也说:“爹,你老就不要破费了。”
小家伙望着妈妈不做声。
“五言起于虞廷,兴在汉初苏李两家。苏诗宽和,李诗清劲。后世继承宽和一派的大家有曹植、陆机、潘岳、颜延之等人,继承清劲一派的有刘祯、左思、阮籍、谢灵运等人。到了唐代,五言诗融苏李之长,自成一种气象,陈子昂、张九龄、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韦应物、孟郊等都是大家。宋代以词为美,明代则专事摹拟。近世五言诗做得好的,当推邵阳二才子魏默深与邓弥之。”
王闿运明白,对杨度兄弟说:“你们看,澎儿长得越来越像他妈妈了,一点也没有代懿的蠢气,他今后会为我们王门争大脸面的,过了年后我要亲自为他发蒙。”
叔姬说:“看你老说的,我们怎么会介意!”
一会儿,叔姬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拿着诗笺进来了。
这张花笺上有一首诗。杨度拿起来看,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刚写就的,题作《玉阶怨》:
“还临了些什么帖?”
王闿运又吸了一口,兴致大为浓烈起来。
叔姬终于明白了公公为她花费多大的苦心。就凭公公今日这番诗论,也不能拂了老人家的意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王闿运如释重负。
杨钧也不好意思伸手接。
大家都笑了起来。
叔姬听了,心里又喜又酸,眼角边悄悄地红了。
杨度笑了起来,说:“先生说的是。”
杨度兄妹忙出门迎接,王闿运正迈步走进堂屋。老头子穿了一身簇新的衣服,笑嘻嘻的,与往日不同,今天周妈没有跟随在身后。李氏满脸堆笑地迎上去:“王先生,真正不敢当。小三这是订婚,所以没敢惊动你老的大驾。”
“叔姬,手里拿的是新做的诗吗?给我看看。”
王闿运说:“若是你写的话,下联必为‘君子要建功’,如何?”
“爹夸奖了!”听了公公这番评价,叔姬心里很是安慰。
杨钧只得说声“谢谢”收下了,对老师说:“这里吵,你老到我的书房去坐一坐吧!”
王闿运接过,凝神屏气地又看了一遍,说:“比如说第二句吧,‘闺人起旧愁’,这个‘旧’字就值得推敲。旧愁,旧时有何愁?使人费解。”
三兄妹绕着先生身旁坐下,一齐洗耳恭听。
“我曾将诗文仔细比较过,看出文无家数,有时代,诗不但有时代,亦有家数。文分代,犹如语言分地域,钱塘话不似富阳,湘潭话不似衡阳。诗为心声,一人一声,故诗除时代外尚有家数之别,学诗当学大家。”
一个月后,一道上谕寄到长沙又一村巡抚衙门。抚台岑春蓂拆开看时,朱笔上谕写的是:据张之洞、袁世凯奏,湖南湘潭籍举人杨度留学日本多年,精通宪法,才堪大用,当此预备立宪时期,国家需才孔亟,特赏杨度四品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