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闿运为进京做官的弟子准备了两份特殊礼品
金门隐遁栖,魏阙江海外。
聚散徒一时,弘望旋相代。
君其拔泰茅,人马远唐隶。
无曰四难并,弹冠俟林濑。
“你这次去京师是到宪政编查馆就职。宪政是新学问,我一窍不通,更谈不上教给你什么。不过,凭我年轻时在京师住的经验,有六个字你可谨记于心。”王闿运坐在书桌边,两手平放在桌面上,一副往日正经授课的神情。
“后来我们开始喝酒谈话。我跟袁保庆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彼此谈得很投机。他告诉我他是咸丰五年中的乡举,恰好和我是一年,我们便认了同年。那一夜秋高气爽,皓月当空,正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难并俱之时,大家都喝得非常开心。”
王闿运很快明白了学生的意图,他是要借这层旧交与袁世凯拉上关系。袁保庆的乡试在河南,自己的乡试在湖南,虽说是同一年中式,其实连面都没见过。同年云云,原不过酒席上的即兴之言,自己从来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对方又何曾会记得呢?何况两年后袁保庆就死去了,袁世凯尚未成年,袁保庆是绝对不会对嗣子说出“同年”之事的。退一万步说,即使说了,十二岁的孩童又怎会留意此等小事呢?以世伯自居,称他为世侄,他会接受吗?倘若袁世凯是个科第中人,重视这个,或许也会接受。但据说此人连秀才都未中过,靠银子捐了个监生作为出身,那又怎么会接受呢?又倘若地位互换一下,自己为军机大臣,袁为布衣,那他就巴不得了,但现实又不是变戏法。
在学生的眼中,先生身历道、咸、同、光四朝,游历半天下,结交尽人杰,掌教席五十余年,著述数百万言,是当今最大的智者,从他的身上可得到无穷尽的知识。在先生的眼里,学生天资聪颖,文采斐然,胸有大志,气概不凡,是一块浑金,一枚璞玉,经陶冶雕刻可望成大器。今天的这次话别,无论是对将行的学生还是对在家的先生而言,都是一次非比寻常的会晤。
想到这里,王闿运笑道:“好吧,就送给慰庭吧!我也得写段跋语。”
“不送你,送谁?”
“这是最好的礼物。”杨度高兴得站了起来,握着诗稿本对先生说,“请你老也写一段跋语,我裱好后送给张香涛,他见了一定喜欢。”
“送给他做什么?”王闿运脱口而问。
杨度说:“张香帅推荐我可以理解,那年特科是他主的考,后来为粤汉铁路事我又去拜见过他,何况他又是先生的故人,爱屋及乌。至于袁慰帅,他又为什么要荐举我呢?我平生只和他见过一面,并未深谈,这些年来再没和他联系过,他能和张香帅会奏,使我难以明白究竟。”
湘绮师不满朝廷,杨度早已熟知。不过,时至今日,自己即将蒙恩赴任的前夕,他还要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却颇为出乎意外。
杨度对先生这种风流倜傥的韵致神往极了,笑道:“今日江南女子的颜色,原来都是先生的妙笔为她们生的!”
“你可以先看第二首,这是专门为张香涛写的。”王闿运指着诗稿本说。
杨度对这句话颇为吃惊。他知道袁世凯从朝鲜回来后这十几年间一直在天津、济南、保定一带做官,而先生这些年来足未出湖南一步,从何处见到袁?
杨度说:“正是的,两种说法都可以。”
杨度也和潘伯寅一样,根本就没有弄懂“焉哉乎也”这四个极普通的虚字连在一起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见老师如此乐不可支,他却笑不起来,禁不住问:“这四个字有什么奇特的含义吗?你老讲解一下吧!”
此刻,他们面对面坐在二楼的走廊上,中间摆着一个枣红色的雕花矮脚四方茶几。这是齐白石精心制作送给恩师的礼物。茶几上放着两碗茶。先生这边,茶碗边站着一个铜水烟壶。学生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