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闿运为进京做官的弟子准备了两份特殊礼品
,茶碗边躺着一盒进口雪茄。太阳高悬在黛青色的天空,它明亮而温暖的光芒给残冬的湘绮楼带来蓬勃生机:深绿色的橘树叶片厚实饱满,黄褐色的迎春枝条柔蔓轻软,古铜色的腊梅树上布满了一个个饱满的蓓蕾,要不了十天半个月,它们就会迎着瑞雪怒放,用美丽的色彩和迷人的姿态装点广袤的素色世界。有一条梅枝穿过栏杆斜出在茶几之上,给师生的晤谈平添了若干诗情画意。杨度的心情犹如眼底的景色,亮闪闪,光灿灿,他兴奋地聆听先生的高谈阔论。
杨度问:“先生送的是哪几部书?”
“今天晚上,我邀了白石、登寿等人一起吃饭,大家见见面,过会儿他们都会来,无暇说正经话。皙子,你此番去北京。我还有几句重要的话要跟你说。”王闿运摸着胡子,脸色凝重,杨度知道先生要说庄语了,遂挺直腰杆聆听。
“敢请先生言其详。”
“先生什么时候见过?”
“先生说得好!”杨度从心里赞叹湘绮师这种以布衣交王侯而不卑不亢的骨气。
“先生题的什么联?”这也是杨度最感兴趣的事,他迫不及待地追问,生怕湘绮师在这种关键之处走过场。
“好兆头,好兆头!”杨度点头笑着说,“岑抚台还有一封信。”
“三个。”报喜的回答。
“特赏四品京堂衔,着湖南巡抚速将该举人咨送进京,任宪政编查馆提调。”王闿运看着看着,不觉读出声来。“皙子呀,老夫可真盼着这一天了,一下子就授四品京堂,这可是异数呀,当年左文襄出仕之初,也只是五品知府衔哩!”
水烟壶又咕噜噜地响起来,王闿运被烟水呛了一口,咳嗽起来。他定定神,略为降低嗓音说:“你此番到京师后,留意观察当今大员中是否有李渊、赵匡胤一类的人物。倘若有,我传给你的帝王之学或许还有可用上的一天;倘若没有,那也是天命,无可奈何,你就安心做满人的臣子,今后能做到张香涛、袁慰庭这般地步,此生也就满足了。”
“先生,这篇歌行不送给我,送给另外一个人。”
“我说的是实话。”叔姬坚持自己的看法,“官场这块地方,男人们个个都想挤进去。其实,当官有好处也有不好。未做官以前,好端端一个男子汉,一旦做了官就变坏了!”
杨度抽出由内阁寄出的上谕,大致看了一下就递给了老师。叔姬也凑过来看。杨度这时才倚在先生的肩后,重新将上谕一字一句地仔细读起来。
报喜的捧着一个尺来长的大信封,走到杨度身边,双手递上,说:“杨老爷,岑抚台给你送来了皇上的圣旨,里面还有他给你的亲笔信。杨老爷,恭喜你高升了!”
“先生说的是。”杨度点头。他今天戴了一顶镶嵌着红玛瑙的青呢瓜皮帽,脑后垂下的是一条这几天才装上的假辫子。两年前他在日本剪去了辫子,回家后李氏老夫人总看不顺眼。报喜的第二天,她兴冲冲地拿来一条辫子,对儿子说:“你要到皇上身边做官了,没有辫子不行,过两年头发长了就好了。”杨度想想也是,于是遵母命系上。李氏老夫人将儿子重新打量了一番,得意地说:“这才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今天一到湘绮楼,王闿运首先就注意到学生脑后这根辫子,对这个改变很满意,要周妈找根红布条给学生系上。想起两年前快刀剪发辫的情景,杨度觉得时光仿佛倒流了似的。
真个是喜从天降,杨度心里乐融融的。他接过信封,说:“谢谢你们,辛苦了!”又问,“来了几个?”
“欧阳利见说,壬秋兄,你是诗人,作一首诗纪念今夜的盛会吧!我说,好哇,让我想想。半个时辰后我写出了一篇七言歌行,题作《淮浦夜饮歌》,还写了几句序言:九月望夜,从督府还泊平桥,欧阳总兵设宴于庭院,一时英俊聚会,欢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