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闿运为进京做官的弟子准备了两份特殊礼品
好兆头呀!”
“记得。”杨度凛然回答,“那是你老一生学问的精髓,也是学生从你老门下所获益最大处,怎会不记得呢?”
皙子吾弟奉旨即日赴京任职,与之闲聊往事,偶及三十六年前在平桥与同年都转笃臣公保庆夜饮吟诗之乐。皙子询当年余所吟歌行,因录之于上。余记忆最深者,席间与笃臣哲嗣慰庭世兄晤面也。其时世兄年方十二,英气勃发,出言不俗,余一见辄为之喜,因与笃臣言:“虎豹之驹,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鸿鹄之鷇,羽翼未全而有四海之心。世兄气宇轩昂,当着意培植,日后必为国家栋梁也。”今世兄建丰功于域外,立伟业于海内,入枢府,掌军机,造福社稷,显亲扬名,远比余当日所望为过也。笃臣都转当含笑于九泉。岁月倏忽,三十六度春秋过去,余老矣,世兄尚记当年否?是为跋,一并送慰庭世兄帐下。
杨度近年来在东瀛钻研的多为各国宪政及西洋圣哲的书籍;国粹反而搁置一边了,猛然间要用几个字来概括湘绮师所传授的帝王之学,他倒有点为难了,经过一番紧张的思索后说:“弟子愚鲁,对于这门深奥而变化无穷的学问,很难用几个字来概括,姑妄言之,请先生赐教。弟子想,是不是可以这样说:辅佐贤人,把握良机,出谋画策,建功立业。”
“旅途中不便多带,当时送的是这样几部:《尚书大传补注》、《禹贡笺》、《毂梁申义》、《庄子七篇注》、《湘绮楼文》。”王闿运记忆过人,对三十多年前的事仍记得一清二楚。“曾文正笑着说,书写得不少嘛,我曾说李少荃是拼命做官,俞荫甫是拼命写书,看来这拼命写书的还要加上你王壬秋一个。我问他有新著没有,他苦笑着说,你看我还有时间做文人吗?身体衰弱到这般地步,还得扶病阅兵。壬秋呀,我真羡慕你。看他当时的神态,的确是疲弱得很,我相信他说的羡慕我的话不是假的。果然,五个月后他便与世长辞了。”
三天后,杨度来到湘绮楼。在这座环境优美、藏书丰富的楼房里,师生二人多年来有过数不清的倾心交谈。他们谈学问,从上古的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谈到时贤的诗文著述;谈政治,从战国的远交近攻、合纵连横,谈到本朝的洪杨之乱、辛酉政变;谈世俗,从年岁的丰歉、社会的动乱,谈到度日的艰辛、家庭的复杂。
“皙子呀,历来做官的,无论大官小官,口头上都说以识拔人才为己任,但真正做到的是微乎其微。”王闿运感叹着,思绪开始不平静起来。“当年左文襄总督陕甘,拓土西域,朝廷倚重。我寄书与他说,天下之大,见王公大人众多,皆无能求贤者。今世真能求贤者,王某人也,而王某不在位,不与世事,无力推荐豪杰,因此知天下必不治。左文襄没有回信,他大概认为我太狂妄了,但这是实话。中兴时期的那些名臣,以知人著世,其实不然。胡文忠求人才而不知人才,曾文正收人才而不能用人才,左文襄能访人才而不能容人才,刘武慎能知人才而不能任人才,诸贤皆如此,何况其他人!这里面原因很复杂,并非一概是当道者的过失,也有世道、机遇、命数在内,所以自古以来怀才不遇的很多。你今日的境遇乃为幸运,你要珍惜,尤要感激张、袁二位,没有他们,你何能得到这道圣旨?”
“正是,正是。”王闿运十分得意起来。“他们都说怎么能这样看轻我们,桂芗亭也来说,你的这副楹联,我们是要刻字的,但如此写就不敢刻了,他们会气愤得用泥巴涂抹掉,你还是改一下为好。我本是想调侃一下,哪里是真的看不起西施的后裔。于是说,行,改就改吧!我提起笔来,将‘无颜色’改为‘生颜色’,将‘青山依旧’改为‘青山无恙’。这下他们都鼓起掌来了。”
“有很多道理的确是要慢慢地体味,像老牛嚼草一样,吃下去后又翻出来,再嚼一遍,如此几番才能得其精。这是我今天要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