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还有经济之学。此经济学乃经世济用之学,囊括了政治、经济及天文、地理等各方面的知识,与今天的狭义经济学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经济之学在唐鉴那里被归入了义理一科。不过唐鉴的一句“经济不外看史”,却开启了曾国藩关注经济之学的读书门径。通过大量阅读,曾国藩毅然将经济之学从义理科中拿出,专列孔门政事之科,不仅变三种学问为四种学问,而且还将四种学问统统纳入礼学,认为礼学是四种学问的综合体,是经纬万汇的经世大法。鉴于古籍浩如烟海、汗牛充栋,曾国藩在戎马倥偬的日子里,仍然不惜耗时费力,从难以数计的古今人物中慎选三十二位圣哲,教儿子纪泽画下他们的画像,合为一卷,藏于自家学馆,以方便弟弟、子侄及后人们阅读。这就是有名的《圣哲画像记》一文的由来。
不过,大名鼎鼎的王夫之王船山此时并未进入三十二名圣哲之列。这一年是咸丰九年,将近四年之后,即同治元年十月,王船山才进入曾国藩的视野。同太平天国的战争趋向高潮这一急迫的现实,令他将目光锁定于同为湘籍的先贤王船山,王氏的《读通鉴论》与《宋论》对他平灭太平军乃至日后征剿捻军提供了极为重要的启发与借鉴,而且,凭借深厚的国学功底及内圣外王的宏大抱负,曾国藩从更高更深的层次读懂了王船山的价值:要平息因私欲而起的争斗,从内在而言没有比讲求仁爱更重要的,从外在而言没有比实行礼制更急迫的了;而王船山所不懈研求的恰是哺育万物的仁心与经邦济世的礼仪。至此,曾国藩的读书治学在经世致用的道路上不仅空前开阔,而且由博返约,借对王船山的评价,归结出经纬万汇的礼学的核心命题在于仁心与礼制,从而对读书治学的内涵与功用的领悟最为简要地切中要害。
最后要说到曾国藩读书的方法与境界。
首先必须要说明的是,曾国藩所说的读书,绝不单指看书,而是看(看书)、读(朗诵)、作(作文)、写(写字)四方面兼行,这就将读书上升为一个系统,强调多渠道同行并进,在一种综合互动中,实现读书收效的最大化。就读书而言,这种综合性的强调,应当是曾国藩读书方法上的一大特色,而且具有很高层次上的方法论意义。
从看的方面言,曾国藩最重视“专”字。他认同好朋友吴子序的话:用功好比挖井,与其多挖而不出水,不如守住一口井,力求挖出水来。为此他告诫弟弟们若志在经典,只须专攻一种经典;志在科举文体,须专看一家文稿;志在古文,须专看一家文集。万不可以兼营并务,兼营并务势必一无所能。
从读的方面言,曾国藩注重对诗文的吟诵把玩,以感受其中的声调、辞采与意韵。譬如他就能从韩愈的四言诗中吟味出亮如皎日、响如春雷的声气与光彩。他谈及读《四书》、、《尚书》、、《左传》等经书,《昭明文选》,李白、杜甫、韩愈、苏轼的诗,韩愈、欧阳修、曾巩、王安石的文章,不高声朗读则不能领略到它雄伟的气概,不细咏静吟则不能探究它深远的韵致。
从作的方面言,曾国藩特别崇尚气的运行,主张写出生命的能量与昂扬,譬如对六弟,就曾鼓励他写出如火如荼的文章。基于对辞章学的深湛理解,他提出一个生动而形象的命题:文字好比人身上的血气,只有血气运行,人才有生气。这一命题,极大地张扬了文字在传道中的功用,由此表达他高度重视文字的观点。譬如对儿子,在肯定文字纯熟这一切实功夫的前提下,鼓励他们说:少年文字,总贵气象峥嵘。
从写的方面言,曾国藩对于书法更有扎实而独到的感悟。譬如握笔,他主张握笔要高,可以握到笔管顶端为最好;再如用笔,他曾告诉儿子:写字的中锋,用笔尖着纸,而偏锋则用笔腹着纸,不向左边倒,就向右边倒,当将倒未倒的时候,一提笔就是蹲锋;特别是关于用墨更有精彩之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