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古以来的书法家,没有不善于使用墨的,能让一种神光活色浮在纸上,主要是由于墨的新旧浓淡、用墨的轻重缓急,这些都有传神的意念运行于其中,所以才能使光泽常新。
在强调看、读、作、写四方面同行并进这一综合性的基础上,曾国藩又将实践性引入读书的方法论之中,这就是他一再地,反复地强调的有恒。他不仅给自己制定了每日必做的课程,并将这一课程在信中告诉给弟弟们;他要求儿子看、读、写、作每天四方面一样都不能少。他还用“耐”字诀来解释有恒,强调:一句没有弄懂,就不看下句;今天没有弄懂,明天再接着读;今年不精通,明年再读。他甚至将这种有恒强调到一种极端的程度:不能因考试在即,就将未看完的书放下;必须从头至尾,句句看完。因为他懂得读书有成,需要日久年深的功夫,需要持之以恒的习惯。
至于曾国藩的读书境界,其实也是由方法而来的。曾国藩在给儿子的信中,提到朱子教人读书的方法在于“虚心涵泳、切己体察”。关于虚心涵泳,曾国藩说得十精彩:涵者如同春雨滋润鲜花,又像清澈的渠水灌溉稻田。雨水滋润鲜花,太少了则无法浇透,太多了又会引起倒伏,不多不少才能使花儿得到水分的滋养;渠水灌溉稻秧,太少了稻秧就会因缺水而干枯,太多了又会造成涝灾,不多不少才能使稻秧茁壮成长。泳者,就像鱼儿嬉戏于水中,像人在水中洗足,程子说鱼跃进水潭,活活泼泼。于是曾氏得出一个非常有意味的结论:善于读书的人,必须把书看做水,涵之泳之。涵泳二字具备方法与境界两种内涵,涵字是方法,泳字则是境界,而二者之间又存在天然的联系,只有涵字当头,才能抵达泳境。其实即便是涵字,也应该是在具备了相当的基础以后的事情,因为学习需要借已知克未知,在已知所提供的基础上,调动认知、理解、感悟甚至审美等全部心理能力,直到将未知彻底浸透甚至淹没,如同在足够而适量的水中游泳一样,才会进入自由灵动的化境。
三
毫无疑问,曾国藩的做人一定程度上基于他的读书。读书引导了他的做人,规范了他的做人,即便现实人生的世界再诡异莫测,曾国藩不得不随时调整自己的做人方略,甚至不得不违心地降低一些做人的标准,但总体而言,曾国藩都没有穿越读书所赋予他的人格底线。
通过读书,曾国藩确立了内圣外王的做人理想,对仁心与礼制这两个礼学的核心命题悟之弥深、行之益慎,而且,始终将它们落实到经世致用的轨道之上。
考察曾国藩的经世致用,可以从国、家(家族)、私(小家庭)三个层面入手。国,是他为臣为官的履职层面;家,是他为子为兄的尽责层面;私,是他为夫为父的表率层面。至于他的社会应酬、人际交往可大抵划附到这三个层面之中。曾国藩内修仁心,外行礼制,而所行的礼制绝不仅限于国的层面,如同他将内圣外王的理想落实到普通百姓的庸常日用中一样,他的礼制也从国的高端走出,降至家族,再降至家庭。而礼制之行的动力,则源自他终生不废所坚韧苦修出来的那颗仁爱之心。
关于国的层面,我们不妨从他人生的低谷说起。因为只有低谷,才能真正检验出人的操守。
我们清理一下曾国藩一生的功业。曾国藩一生历经道光、咸丰、同治三位皇帝。自道光十八年(1838年,28岁),至咸丰二年(1852年,42岁),曾国藩作了十五年京官,其间的功业除了一次出京主持省级乡试,就是在侍郎任上给皇帝上折子,其中《敬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疏》惹恼了咸丰皇帝,被“怒掷其折于地”,险些治罪。咸丰三年(1853年,43岁)至同治三年(1864年,54岁),曾国藩花了十一年多的时间平灭了太平军,官也做到两江总督,奉旨督办苏、皖、浙、赣四省军务,赏加太子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