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考试在即,未看完的书也不能丢下
要领,那么经国济世就有了根本。词章之学,也就是对义理作阐述发挥。考据之学,我没有涉及。这三条道路,都是从事经与史的研究,各有门径。我认为要想读经与史,就应当研究义理,那么心专一而不纷杂,所以读经典则专守一经,读史书则精熟一个朝代。读经典与史书,则专以义理为主。这都是坚守简约的方法,的确是不可改变的。
至于经史之外的诸子百家,汗牛充栋,倘若想读,也只应当读一人的专集,不要东翻西阅。譬如读韩愈韩昌黎的集子,则眼睛看的,耳朵听的,无非昌黎,以为天地之间除昌黎集外再没有别的书。这一个集子没有读完,断不换另外的集子,这也叫做专字秘诀。六弟对这些一定要谨记在心。
读经典,读史书,读专集,讲求义理之学,这是有志者万万不可改变的,即使圣人从地下重新站起来,也必定会赞同我这句话。然而,这也仅仅为有大志的人而言。假若说到攻科名之学,则要读四书文,读试帖、律赋,头绪很多。四弟九弟厚二弟天资较低,必须做科名的学问。六弟既然有大志,不图科名可以,但要守一耐字诀。看来信说读《礼记疏》,似乎不能耐,勉之勉之!
为兄少时天分不低,以后天天与庸碌鄙俗的人相处,完全没有见闻,窍孔被闭塞很久。直至乙未年到京城后,开始有志学诗、古文和书法,只惜至今没有良友。近年寻得一两个良友,才知道有所谓研究经学的、研究经国济世的,有所谓亲身实践的,才知道范仲淹、韩琦可以通过学习而能够达到他们的境界的,司马迁、韩愈及程颢、程颐与朱熹也是一样。不禁慨然想到:彻底洗去从前的污秽,而成为重生的新人,而成为父母的孝子,而成为弟弟们的先导。无奈体气太弱,耳鸣不止,稍稍用心,便感劳累。每天思念,老天既限制我不能苦思,那是天不要成就我的学问。所以近日以来意志很是疏散。盘算今年若可以得到一个差事,能还清一切旧债,则将归田养亲,不再留恋于利禄了!只粗识几字,懂得不敢做自己做不了以致于铸成大错的而已,不再有志于仿效先哲了。我辈第一以保身为要,我之所以没有大志愿,怕的是用心太过,致使精神疲备。弟弟们也必须时时以保身为念,千万不要忽视,不要忽视!
来信又驳我前信,说:“必须博雅有才,而后方可明理有用”,所见极是。为兄前信的意思,是以亲身践行为重,即子夏“贤贤易色”(重视道德如同重视容貌)章的意思,认为博雅者不足贵,惟有明理者才有用,只是立论过于偏激而已。六弟信中的意思,认为不博雅多闻,怎能明理有用?立论极精。但弟必须努力践行,不能只是与为兄辩驳争论高低。
来信又说“四弟与季弟从觉庵老师受业,六弟九弟仍然来京,或肄业城南”等等,为兄早想同弟弟共住京城,这种感情好比孤雁的求群。自从九弟辛丑秋想回家,为兄百计挽留,九弟应该说到这点。及至去年秋天决计南归,为兄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听他自便。如果九弟今年再来,则一年之内,忽去忽来,不仅堂上大人不肯,就是旁观者也会笑我兄弟轻举妄动。并且两弟同来,路费要花银八十两,现在实在难以措办,六弟说能够自己解决,而为兄心里不信。曹西垣去冬已到京,郭云仙明年始起程,目下也没有好伴。惟赴城南研习学业的想法,则觉得很可行。为兄于二月间保证付银二十两至金竺虔家,以作为六弟九弟省城读书的费用。竺虔于二月起身南归,由他带的银子四月初可到。弟接到此信,立即赴省城研习学业。省城中为兄相好的如郭云仙、凌笛舟、孙芝房,皆在别处坐书院。贺蔗农、俞岱青、陈尧农、陈庆覃诸位先生都是官场中人,不能伏案用功。惟听说有一位丁君(名叙忠,号秩臣,长沙廪生),学问切实,践行笃诚,为兄虽未曾见面,而熟知他可以师从。所有和我关系好的,都极力称道丁君。两弟到省,先到城南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