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享福太早,将来恐难到老
颇深,探索颇苦,而未能介然用之,独辟康庄。
古文尤确,若速先朝露,则寸心所得,遂成广陵之散。作字用功最浅,而近年亦略有入处。三者一无所成,不无耿耿。至行军本非余所长,兵贵奇而余太平,兵贵诈而余太直,岂能办此滔天之贼?即前此屡有克捷,已为侥幸,出于非望矣。尔等长大之后,切不可涉历兵间,此事难于见功,易于造孽,尤易于诒万世口实。余久处行间,日日如坐针毡,所差不负吾心,不负所学者,未尝须臾忘爱民之意耳。近来阅历愈多,深谙督师之苦。尔曹惟当一意读书,不可从军,亦不必作官。
吾教子弟不离八本、三致祥。八者曰:读古书以训诂为本,作诗文以声调为本,养亲以得欢心为本,养生以少恼怒为本,立身以不妄语为本,治家以不晏起为本,居官以不要钱为本,行军以不扰民为本。三者曰:孝致祥,勤致祥,恕致祥。吾父竹亭公之教人,则专重孝字。其少壮敬亲,暮年爱亲,出于至诚,故吾纂墓志,仅叙一事。
吾祖星冈公之教人,则有八字,三不信。八者,曰:考、宝、早、扫、书、蔬、鱼、猪。三者,曰僧巫,曰地仙,曰医药,皆不信也。处兹乱世,银钱愈少,则愈可免祸;用度愈省,则愈可养福。尔兄弟奉母,除劳字俭字之外,别无安身之法。吾当军事极危,辄将此二字叮嘱一遍,此外亦别无遗训之语,告诸叔及尔母无忘。
(咸丰十一年三月十三日与纪泽纪鸿书 公元1861年4月22日)
字谕纪泽、纪鸿儿:
我自从军以来,就怀有临危授命的志向。丁戊年在家患病,经常担心死在家里,使我的最初志向得不到施展,失信于当世之人。病愈后再次出来,意志更加坚定。这次若遭遇不测,毫无牵挂。自认为贫寒无知:而官至一品,寿命已过了五十岁,徒有虚名,兼掌兵权,心中惭愧万分,还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只是古文与诗,两者用功都较深,苦苦探索过,却未能很好地发挥,而另辟蹊径。
尤其对古文确有心得,如果承蒙先人的营养滋润,则我心中所得,将成为如一样的绝唱了。写字用功最少,但近年也略有所悟。三者一无所成,难免耿耿于怀。至于行军打仗,本来不是我的长处,兵贵奇而我太平。兵贵诈而我太直,怎能对付那些滔天之敌?就是以前多次胜利,也算是侥幸,超乎我的预期了。你们长大之后,切不可从军,这事难以立功,易于造孽,更易于遗留给后世子孙以口实。我久处行伍中,天天如坐针毡,所忧虑的就是如何不辜负我的志向与平生所学,时刻不忘爱民的心意。近来阅历渐渐增多,深知指挥军队之苦。你们只当一心一意读书,不可从军,也不必做官。
我教育子弟不离“八本”,“三致祥”。八本是:读古书以训诂为本,作诗文以声调为本,养亲以得欢心为本,养生以少恼怒为本,立身以不妄语为本,治家以不迟起为本,居官以不要钱为本,行军以不扰民为本。三致祥是:孝致祥,勤致祥,恕致祥。我父亲竹亭公教育人,则专门侧重于孝字。少壮时敬亲,暮年时爱亲,都是出于至诚,因此我撰写墓志,只叙述一件事。
我祖父星冈公教育人,则是八个字,三不信。八个字是:考、宝、早、扫、书、蔬、鱼、猪、三不信是:僧巫,地仙,医药全不信。处于乱世,银钱越少,越可免祸;用费越省,越可养福。你兄弟侍奉母亲,除了“劳俭”二字之外,别无他法。我处于军事极危险的境地,就以此二字叮嘱一遍,此外也别无遗训之语,你们可禀告叔叔们及你母亲,不要忘了。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足下:
名者,造物所珍重爱惜,不轻以予人者。余德薄能鲜,而享天下之大名,虽由高曾祖父累世积德所致,而自问总觉不称,故不敢稍涉骄奢。家中自父亲、叔父奉养宜隆外,凡诸弟及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