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曙光乍现
王”。尽管难免心有不甘,但他对生意心灰意冷。歇业几年后,他重操旧业,经营螺丝店至今,可已非彼时。“大王”头衔虽成过去但毕竟曾戴在身,他为此严格要求自己,宁可生意清淡,也一定避免留人口舌。
宁静只是短暂的,该来的终究要来。那是1982年一个焦躁难安的夏天,紧张的氛围笼罩着整个温州,所有先知先觉的人不约而同地嗅到了空气中的变化,只是没有人料到变化会来得那么突然和迅猛。尤其是个体私营者,站在最前沿,往往更具备敏感的触觉感知局势的冷暖。从年初开始,温州柳市的“八大王”们隐隐约约地预感到将要大祸临头。
1978年,柳市五金电器风生水起,大批量的螺丝需求催生市场。刘大源赶到上海,一周内收集到300公斤螺丝。码头到轮船有500米距离,他将螺丝分成四担,来回搬运。当把螺丝全部装到船上,他早已汗流浃背。口渴难忍,想进船上餐厅喝水,服务员见到他的寒酸样子,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将他拒之门外。不过,刘大源的螺丝种类越来越多,达到17000多种,无论怎样少见的螺丝都能在他这里找到。《人民日报》两位记者听到“螺丝大王”的名声,决定调查是否货真价实,想方设法找了两种极为罕见的螺丝要求配。刘大源看到螺丝,马上说:“有!”记者惊奇不已。
历史总是在欲扬先抑中前行,尤其是当新事物以试探的角色挤进旧传统的生存空间中时,总有阵痛,甚至中途搁浅。这是时代进步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20世纪60年代末,柳市最好的劳动力,一天只能从生产大队挣到0.57元。最差的收入还不到4分钱。人人都清楚无误,不论做什么,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由此,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毫不害羞地坐在马路边补鞋。不知不觉,一片民间创业汪洋中,泥瓦匠、木匠、弹棉花、补鞋等做劳力的群体竟然发展到10万人有余,简直蔚为壮观。
再后来,农民陈维松、陈庆瑶等兄弟11人,集资2200元,购置冲床、台钻等简易器材,创办五金电器制造厂,获利甚丰。终于,一笔天文数字——淮北矿务局汇给陈家兄弟厂35万元汇款,震惊了当地政府。投机倒把办公室强制该厂全体职工集中参加“学习班”,半警告半威胁地告诉:“赚1000元坏分子,赚5000元坐牢子,赚10000元杀头子。”学习班结束,陈家兄弟只得遣散人员,工厂也就倒闭了。时至今日,陈氏已为当地第一家族,但有关这段惊心动魄、事关生死的创业典故,连家族中的长者都渐渐淡忘了。
“左”倾思潮恣意奔流,这场意义深远的有益实践和顽强探索终究在不到两年后被打入“冷宫”,匆忙地被打上苦涩的印记。而两张批判李云河的大字报,则极具创意。
有人说,温州民营经济的萌芽是一场意外,或者说是预料中的意外事件。当市场大闸被小心翼翼打开后,自由的水流渗透了进来,一切就已经变得不可逆转。所以,计划经济的裂缝萌生了温州私营经济最原始的市场主体: 离土的农民、乡镇企业的分离人员和国营企业的退休人员。他们在时代的感召下,以懵懂的姿态,茫然或有意识地走上个体工商户的道路,积攒原始资本,为今后的从商之路埋下伏笔。
农民的积极性被空前调动,经验在温州地区得到推广。现在看来,李云河的做法不足为奇,但当时却是“大逆不道”。有些人公开发难。温州地委机关报指名道姓批评李云河主导的包产到户是“打退堂鼓”。不服气的李云河撰写长达5500字的专题报告发表在浙江省委机关报《浙江日报》上,作为反击。
徐冠巨,连续两次考试失利后,参加了鲁冠球万向节厂的招工考试,从600人中脱颖而出,担任工厂会计。后来,徐冠巨创办的传化集团实力上不逊于万向,其政治声望也在当选为浙江